
祁眠拿出一看,是個扭扭蛋。
裏麵裝了個紙條。
字跡一看就是那狗東西的。
記著的是今日日期和時間,傍晚5點42分。
是他故意清空成人用品售貨機的時間。
那會兒她剛跟顧一彥一起進房間。
長途跋涉的精疲力盡還未消散,誰都沒有興致來一場肌膚相親。
她洗澡時聽到過房門開關的聲音。顧一彥出來想必就是為了下樓買這個,但櫃機在他下樓之前已經清空。
祁眠能想象到他買不到敗興而歸的樣子。
再想到自己在酒店餐廳門口,無中生有的那一句“細狗不知輕重”,她當場懊惱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剛才是被陸乘梟的話激得氣血上湧,口不擇言,哪曾想這話沒傷到他分毫,反倒像是精準砸中自己的痛腳。
這人完全清楚她的原則和底線。
隻要他趕在顧一彥出來買之前清空售貨機,就意味著能截斷房間裏的親密接觸。
紙條上的字跡仿佛帶著某種戲謔,一下下地,燙著她的神經。
祁眠覺得好激心。
從踏進這家酒店開始,每個環節都被他提前預演、猜中,被不動聲色牽著鼻子走,在他設好的局中橫衝直撞,像個跳梁小醜。
真是,被了解得一清二楚。
反觀自己對他其實一無所知,相較之下,祁眠更氣了。
惱羞成怒,轉身快步朝篝火處走去。
情緒上頭,少了些警惕。
以至於她一點都沒發現,自己一舉一動早就被樓上陽台挑空處,倚著欄杆憑欄俯瞰的兩個男人盡收眼底。
“你條女,還挺凶。”
白天充當越野車司機的霆仔出聲了,比起陸乘梟不羈中帶著一絲溫潤,他的似乎更野一些。
站他旁邊的男人沒接話,手肘搭在冰涼的欄杆,指尖還夾著支剛從他手上接過的,未點燃的煙。
目光始終追著祁眠氣衝衝的背影。
看著她裹緊大衣,像隻炸毛的貓快步穿過庭院,走向燃起一人半高的,跳躍的火光。
霆仔討了個沒趣,卻也不惱,“雖然不解風情,但我還得提醒一句,這裏沒法待太久。你中途緊急離席,公司那邊交代不過去。”
“我頂多幫你撐過一個晚上。明早天一亮我們就得飛回去。”
陸乘梟收回目光,“那就今晚回,不耽誤。”
“舍得放你條女留在這裏?”
“我來這跟她沒關係。”
穿堂風從正門口呼嘯而過,吹起男人額前碎發。他低頭,指腹劃開打火機蓋,青橘色火苗噌地竄起,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冷冽氣場。
“話說回來,無端端失聯三個月,換作我也氣急。”
這話是對霆仔上一句的應答。
語氣飽含遺憾和愧疚。
霆仔甚是不理解,“那就好好解釋唄。如果不想被知道當中緣由,就隨便扯個什麼理由搪塞過去。女人嘛,很好哄的,嘴上說不通就帶去床上說通。隻要她心裏還有你,沒有什麼是解釋不了的。”
“幹嘛這麼大費周章,千裏迢迢飛過來就為了阻止倆人上......”
“床”字沒說出就被一記冰冷的眼神遏製,堵在喉嚨裏。霆仔脊背發涼,意識到自己觸碰了不該碰的禁區。
陸乘梟沒說話。
卻當看到祁眠剛一坐在篝火旁就有男人搭訕,目光一沉,泄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在意。
抬手,指骨抵住了發脹的眉心。
聲音低沉沙啞,透著一絲小心累,也有一半是賭氣:“我才懶得管她的事情。”
霆仔識趣閉嘴。
心裏卻在嘀咕,懶得管?
懶得管會大費周章包下整台售貨機?會在二樓欄杆站上半小時之久,就為了等在這裏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
甚至,會在看到她大大方方跟男人交換微信時,搭在欄杆的手會攥得指骨發白?
他咋舌,覺得這位兄弟還真是口是心非的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