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包括徐昊在內的幾人，就這麼在學堂的門口站了一早上。

直到老夫子陳濟結束講課，小姑娘趙靈宣，朱顏他們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然後耷拉著手回到座位上休息。

“徐昊，你過來！”

陳濟在他常住的房間門口招手。

等徐昊進去後，這位身材高大的老夫子指了指自己麵前書桌上的紙筆，道：“寫篇文章老頭子看看！隨便寫就行！”

“科舉一途，無論是縣試也好，府試也罷，除了要考驗你自身的才學以外，無形之中，還有著一道門檻！”

“那就是你的字寫得如何，排版是否工整整潔。”

每一位考官，最先看到的永遠都是字跡與排列整齊與否！

若是字跡醜陋，文章寫得歪歪扭扭，試問哪個考官願意有耐心看下去？

“呃，你這字怎地......”

等徐昊寫完一篇後，陳濟頓時便是有些不忍直視，不能說難看吧，隻能說是跟那些稚子寫得沒啥區別！

他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自己這學生的學問很好，怎麼這字跡就如此差強人意？

“呃，先生，學生以前光看書了，很少書寫！”

徐昊隻能為自己找了這麼個理由。

前世的他就是個社畜，哪裏有空練書法？而原身呢？整天舞槍弄棒，如何願意握筆練字？

也幸虧打算科舉後，他有空就在練字，不然的話，今天怕是非得給老夫子罵個狗血淋頭。

“不行，你這字得好好練練！”陳濟搖頭告誡道：“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得抄寫幾篇文章給老夫！”

“學生明白！”

“既然明白，那現在就開始吧！”

陳濟顯然是很擔心徐昊的字跡在科舉中出問題，於是他也不打算休息了，直接便是在房間裏，指導著徐昊如何能讓字寫得更好，更有力。

“意在筆先，字居心後，掌虛指實，腕平管直，心靜氣平，全身力到......”

徐昊握筆提筆，甚至於行筆之間，都是能看出有功底在身，現在所欠缺的，無非是一個字——練！

沒有誰的字天生就好看的，都是需要成千上萬字的磨礪，才能最終蛻變。

陳濟沒發話，徐昊也沒停！

直到私塾裏的學生，再次迎來散學時，已然是腰酸背痛手發麻的徐昊，才算被放出了小黑屋。

陳濟拿著他最後所寫的文章看了眼，勉強露出幾分笑容：

“還行，總算有些進步！”

徐昊聞言，心裏不由得升起幾分被誇讚後的喜悅。

隻是，還不待他高興多久，卻見得老夫子突然臉一板，道：

“今晚將禮記第一篇，抄寫三十遍，明日交予老夫審視！記住，莫要作弊！”

三十遍......

禮記第一篇那可是四千多字啊！

徐昊欲哭無淚的走出了私塾！

此時還在等待家人來接的小姑娘，正蹲在門檻上，見到徐昊模樣，不由得好奇詢問。

當聽說先生讓徐昊抄寫三十遍禮記第一篇後，頓時便是張大了小嘴。

“你是怎麼又得罪先生了？”

“沒有，字太醜，先生讓多練！”徐昊那叫一個愁啊！

“不會吧？這麼大人了！”

小姑娘有些不相信，下意識的一句話，讓得徐昊不由麵色一滯。

有些紮心了！

“先生也讓你抄書了？”

這時，一顆小腦袋從門後探了出來。

徐昊點點頭，朱顏頓時有些開心的蹦了出來，拍著前者肩膀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抄書嘛，很簡單的。”

“我以前可是最多抄過五十遍哦，厲害吧？”

趙靈宣翻了個白眼：“別聽他胡說，先生最多也就讓他抄過五遍！而且還沒抄完，第二天挨了頓板子！”

“小趙，不許拆你朱大爺的台！”

“滾蛋！”

“好嘞！”

趙靈宣一起身，朱顏麻溜的又躲到了門後去。

昨日裏接小姑娘的那輛馬車到了。

“他怎麼這麼怕你？”徐昊有些好奇。

“不知道呀！”

小姑娘回頭攤手，然後坐上馬車離開了。

朱顏再次從門後蹦了出來，滿臉惆悵的坐到了徐昊身旁。

“怎麼了？”

“念書太難了！要是睡一覺，書上的學問就全都進了腦子多好啊！”朱顏張開雙手躺倒在階梯上，仰頭看天。

“你還小，等長大了，書本上的學問，應該也差不多能進腦子了。”

“屁！我爹那麼大個人了，怎麼論學問還說不過我姐姐？”

“要不，我幫你抄書？”

“好誒！”

原本還滿臉愁容的朱顏瞬間蹦起來，那雙看向徐昊的小眼睛裏滿是感激與欣喜。

“騙你的！”

朱顏小臉一垮，埋怨道：“怎麼能這樣，還要不要講義氣跟信用了？本來都打算認你當兄弟了！”

“那當你兄弟有什麼好處呢？”徐昊笑了。

“哼，不跟你說了！”

朱顏置氣的哼了聲，起身就要往私塾裏走。

這時，有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突然招手道：“這裏這裏！”

在他身後，停著頂轎子。

“你父親？”徐昊以詢問的眼神看向朱顏。

後者點了點頭，垂頭喪氣的走到了那中年人身旁。

“怎麼今天沒在後門？”

“怎麼今天不是姐姐來？”

兩父子互相詢問，但較為明顯的是，朱眼似乎不太願意自家父親過來接。

徐昊將這一幕看在眼中沒說話。

但朱顏的父親，卻是突然看向他，帶著幾分審視詢問道：“小兄弟是？”

“在下同為私塾學子！”

朱河聞言有些驚訝，那位老先生不是隻教蒙學嗎？怎麼現在多了個看起來都快要弱冠的少年？

“徐昊，你別理他！總愛問東問西的！”

朱顏對自家父親很不滿，拉著他就往轎子裏拽。

徐昊？

朱河猛地挑眉，這不是最近在縣裏跟王琅打賭的那個商賈之子嗎？

原本還打算上前交談兩句的朱河瞬間便沒了興趣。

“走了哦！”

臨離開前，朱顏給了徐昊一個抱歉的眼神。

這個小插曲並未被徐昊放在心上，他依舊在私塾門前，等著學生的父母親人們來接人。

期間，不少學生的父母得知徐昊也是老夫子的弟子後，皆是很熱情的寒暄客套了幾句。

不過，也有兩三個跟朱顏父親一般，在聽說了徐昊的名字後，瞬間便變得冷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