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縣長眼眸微眯,自是不太相信,“當真是南明王的人?”
“屬下也不敢確定,不過那人的確有王爺的信物。”方翰回道。
“既如此先好生伺候,再去派人調查一番她的底細,莫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方翰應聲退下,轉頭就去安排了。
而被關在柴房裏的許家眾人,此刻卻是提心吊膽。
“這死丫頭,也不知道是怎麼騙過縣尉大人的,竟然能使喚的動這縣衙的仆役!”許孫氏惡狠狠啐道。
一旁的許家老二許洪瞪了她一眼,“大嫂,這許玉嘉可是你家的童養媳。”
老大許萬佝僂著身子坐在柴禾堆上一言不發,也不管自家媳婦兒和弟弟在那兒吵得不可開交。
他隻想著能活一天是一天。
吵嚷間,外麵有人過來送飯,雖然隻是幾個窩頭一碗雜菜湯,可對他們來說,這就是救命良藥。
接過吃食,許孫氏舔著笑臉看向那送飯的,“大人,我能問問這飯食是誰讓你們送的啊?是不是許玉嘉?”
那仆役一臉不耐,瞪了許孫氏一眼,“許玉嘉?那是誰?這吃食是縣尉大人吩咐的!”
說著,冷哼一聲,瞥了一眼裏麵兩個瘦的就剩骨頭的男人,還有躺在旁邊差點就看不見的孩子不滿的念叨:“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還要省糧食給你們吃!”
那人一口唾沫啐在許孫氏的臉上,轉頭抬腳就走,許孫氏也不生氣,擦了臉上的臟汙,回過頭來分著吃窩頭。
“我倒是覺得,在這兒待著也沒什麼不好的,還有人送飯。”老大許萬突然開口道。
許孫氏和許洪紛紛看向他,卻也沒什麼好說的,出去外麵逃難還得餓肚子,留在這裏雖然是被關著的,可他們給吃的也是真的。
“肯定是嘉姐姐讓他們送吃的過來的。”靠著許孫氏的許良弱弱的出聲。
他就知道,嘉姐姐最厲害了。
許洪眼神一轉,“大嫂,下回你要是見了許玉嘉,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好巴結巴結,說不定能讓咱們一直在府衙混飯吃呢。”
讓他們一直混飯吃?
許孫氏嚼著嘴裏的窩頭,心裏盤算起許洪說的話來。
許玉嘉可不知道許家人怎麼想的,她正坐在椅子上想著那些個童女的事情。
一個丫鬟模樣的姑娘進來添茶,她瞥了一眼問道:“你可知跟我一同進府衙的那幾個女孩在哪裏?”
丫鬟目光閃躲,不敢去看許玉嘉,隻不住的搖頭,“奴婢不知。”
這幅模樣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過許玉嘉倒也沒為難她,既是縣衙要的人,她這樣一個身份低微的丫鬟自然不敢輕易告訴旁人。
“好了,我沒事了,你下去吧。”許玉嘉把人給打發了出去,眼見著那丫鬟跑的飛快,她斷定這栗縣的府衙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沒人主動告訴她,她自己去查便是,桌上嫋嫋冒著熱氣的茶香氤氳在鼻腔,許玉嘉不由得挑眉,春山毛尖?
倒是沒想到這樣大荒的年份,這小小的縣衙還能喝的上如此上好的茶葉,看來栗縣的水,要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將茶水一飲而盡,許玉嘉起身便走了出去,雖是外頭荒蕪一片,可站在門口看著府衙,卻絲毫看不出一點大旱的痕跡。
沿著花園小路一路前行,不知繞過了幾個彎,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忽然撲麵而來,許玉嘉登時頓住腳步,悄聲躲在了一旁的假山後頭,抬眸向不遠處看去,就見一個身著華麗流光錦的姑娘正站在回廊上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丫鬟。
“大小姐,方才大人說了,最近突然出了些狀況,讓您須得再忍耐幾日才是。”小丫鬟的聲音很低,可許玉嘉卻聽得清清楚楚。
她借著假山的縫隙探頭,眼看著那衣著華麗的女子瞬間變了臉色:“你說什麼?你讓本小姐忍耐?”
話音一落,她抬腳便揣在丫鬟的腿上,一腳一腳的踢過去,口中還不時傳出肮臟的叫罵聲。
“本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憑什麼讓我忍耐?”
踢打了一陣,許是因為累了,那姑娘叉著腰停了下來:“站起來!本小姐還沒出夠氣呢!你哭什麼?”
丫鬟趕忙止住哭聲踉蹌著爬起來,沒想到下一秒那小姐忽然伸手掐住她胸前的軟肉,狠狠一擰!
雖說許玉嘉在後世見過不少血腥場麵,可這種虐待人的手法,她還真沒見過。
看著那丫鬟發白的臉色,她自己都覺得胸前一痛,那小姐不止掐了一下,反反複複的不停掐著,許玉嘉身形一抖,再也看不下去轉身忙不迭的走開了。
那小姐根本就是個變態!
並且,她身上的血腥味兒是哪兒來的?
許玉嘉不禁想起了被挑選進府衙的那些小女孩,明明是跟她一起進的府衙,但府衙的仆役卻說不曾見過,現在還有這個行為暴虐,性子變態的小姐,她很難不把這兩者聯係起來。
她才走回安排給她的屋子,一抬眼就見方翰正站在門口盯著她看。
許玉嘉也不畏懼,直勾勾迎上方翰的眼神,語氣冷漠:“方縣尉可有事要說?”
她麵容沉靜,倒讓方翰有些吃驚,“下官是來問姑娘,到栗縣有何公幹,需不需要下官派人協助?”他開口問道。
許玉嘉唇角微動,眸中迸發出一道冷光,“我若有需要,會跟你說,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打聽主子的事。”
方翰心裏一凜,彎下的腰更低了幾分,“是......是,是下官逾越了。”
許玉嘉抖了抖衣服,坐在了椅子上,姿態舒展,自帶一股氣勢,要不是她年幼,又瘦弱,方翰都要確信她的確是南明王的手下。
可是,南明王掌握著天下最大的商行,手下的人,不該如此瘦弱才是啊?
注意到他打量自己的眼神,許玉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方縣尉還有事?”
“沒了,沒了。”方翰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許玉嘉絲毫不懷疑,方翰和他背後的那個縣長已經起了調查自己的心思。
府衙上下,應該是統一了口徑的,再留下也查不出什麼,反倒容易被縣長控製住。
與其如此,倒不如離開府衙再做打算,心裏這麼想她便也這般去做了,盡管許孫氏實在可惡,但她不曾忘記許婆婆懇求原身的話。
至少,讓許家人保留性命,能活下去。
她意識進入空間,找到當初南明王給她的糧食,又拿了一小塊碎金子,這些至少能保證許家人不被餓死。
準備好了東西,便找人帶著她去了關押著許家人的柴房。
門被打開,看到外麵進來的人,許洪猛的站起來,“死丫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