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給大佬做“馬殺雞”成了林楓每日的固定任務，像上班打卡一樣雷打不動。雖然溝通依舊困難，但那種單方麵的“服務-默許靠近”的關係，讓他莫名有了一絲安全感——至少在這片小區，他好像有個不是人的“靠山”了。

精神上的疲憊感依舊存在，但似乎適應了一些，不再像最初那樣動不動就仿佛身體被掏空。林楓開始有更多餘力去觀察周圍，而不僅僅是盯著自己的《BUG利用手冊》和那隻肥貓。

這一觀察，他漸漸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不是之前那種明顯的、衝擊三觀的異常，而是一些極其細微的、介於“運氣好”和“這也太巧了吧”之間的事情。

比如周二早上，他上班快要遲到，心急火燎地開車到公司樓下那片一位難求的停車場。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準備去找昂貴的地庫時，一輛車恰好打著轉向燈駛離，完美地給他騰出了一個距離電梯口極近的車位。

“今天運氣不錯？”林楓當時美滋滋地想。

周三下午，他需要查一份關鍵的開發文檔，那文檔深陷於某個服務器響應極慢的內網深處。他歎了口氣，做好了等待一分鐘以上的準備，結果鼠標剛點下去，頁麵瞬間加載完畢，流暢得不可思議。

“網管終於幹人事了？”他有點意外。

周四晚上，他下樓扔垃圾，沒看天氣預報，也沒帶傘。剛走到垃圾桶旁，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他暗罵一聲準備衝刺回家，結果那雨下了不到十秒，就詭異地變成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毛毛雨，等他慢悠悠走回單元門口，雨又嘩啦啦地下了起來。

林楓站在樓道裏，看著外麵傾盆大雨，撓了撓頭：“這雨......是給我打了個時間差？”

起初，他並沒把這些小事和“異常”聯係起來。人嘛，總有走運和倒黴的時候。

但次數一多，頻率一高，味道就有點變了。

這些“巧合”總是發生在他產生某個強烈“願望”的瞬間：急需車位時、渴望網絡流暢時、不想淋雨時......

一個大膽的、讓他自己都有點毛骨悚然的猜想冒了出來：這些......該不會是我無意識“卡”出來的BUG吧？

就像呼吸心跳一樣，成了本能？因為他一直想著要“卡BUG”，所以潛意識就在自動執行一些微小的、幾乎不耗能的“操作”？

這個想法讓他既興奮又害怕。

興奮的是，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連接穩定度”或者說“實力”可能在不知不覺中提升了？已經能做到這種潤物細無聲的程度了？

害怕的是，如果不受控製，天知道這能力會惹出什麼麻煩來。今天能讓雨停十秒，明天會不會無意識讓哪個看不順眼的同事摔一跤？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他決定做一個極其缺德的實驗。

中午在公司餐廳，他看見那個總是吹毛求疵、搶功甩鍋的項目經理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酸辣湯，邊走邊唾沫橫飛地打電話。

林楓躲在柱子後麵，集中精神，惡狠狠地盯著那碗湯，心裏默念：“潑了！潑了！潑他一身！讓他也嘗嘗‘熱辣’的滋味！”

他集中了所有的念力，想象著湯碗脫手、湯汁飛濺的精彩畫麵。

一秒，兩秒，三秒......

項目經理安然無恙地端著湯，走到座位坐下，喝了一大口，甚至還舒服地歎了口氣。

林楓：“......”

實驗失敗。他就知道沒這麼簡單。

然而，就在他悻悻然轉身準備離開時，身後突然傳來“哐當”一聲脆響和一聲壓抑的痛呼。

他猛地回頭，隻見項目經理好端端地坐著喝湯，但他旁邊那個空位上，一個剛坐下的同事手忙腳亂地扶起被打翻的咖啡杯，褐色的液體灑了一桌子，還濺了不少在那位項目經理的褲腿上。

項目經理皺著眉跳起來，一邊擦拭一邊抱怨：“哎呀你怎麼搞的！小心點嘛！”

那位同事連聲道歉，一臉倒黴相。

林楓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潑湯咒”失敗了。但似乎......某種程度的“倒黴”還是發生了，隻是轉移了目標，而且是以一種符合物理規則的概率方式？

這到底算成功還是失敗？

林楓感覺自己的CPU有點過載。這“卡BUG”的規則也太特木玄學了吧！

他不敢再輕易嘗試這種指向性明確的“惡念”，轉而開始更仔細地觀察身邊的人。

這一觀察，又讓他發現了更多蹊蹺。

公司前台那個總是笑容甜美的妹子，最近桃花運好得離譜。一周之內，竟然先後有三個看起來條件相當不錯的男性來接她下班，而且彼此之間似乎還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妹子看起來春風得意，但眼神深處似乎也有點困擾和疲憊。

這運氣也好得有點異常了吧？難道也是無意識的“魅力光環”BUG？

而他自己所在的開發小組，最近倒是風平浪靜。但隔壁那個總是和他們搶服務器資源、項目經理還愛打小報告的項目組，最近簡直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不是測試環境突然崩潰，就是關鍵代碼合並出衝突，昨天甚至遭遇了罕見的辦公樓局部斷電，偏偏就停了他們那片區域，導致半天工作白幹。

林楓隔著玻璃牆，看著隔壁組項目經理那焦頭爛額、日漸稀疏的頭頂，心裏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這該不會是我們組誰的怨念太強，無意中給那邊加了個“項目不順”的DEBUFF吧？

他甚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組裏那個最沉默寡言、但眼神偶爾會很凶悍的後端大哥。

越想越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看不見的“信息素”和“力場”。有些人可能在無意識地散發“幸運”，而有些人可能在散發“怨念”。

那麼，他自己呢？

這些越來越多的“巧合”，到底是世界本身的異常度在普遍提升，像背景輻射一樣無處不在？還是因為他這個“信號源”的存在，像磁鐵一樣吸引著這些異常“巧合”發生在他周圍？

如果是前者，說明世界正在加速變得不可控。

如果是後者......那說明他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移動的、還不自知的......BUG發生器？

無論哪種可能，都讓林楓感到後頸發涼。

他忽然覺得，之前那種明顯的、看得見的異常，比如黑影、符號、隔空抓痕，反而沒那麼可怕了。因為你知道危險在哪裏。

而這種無處不在的、細微的、概率層麵的擾動，才更讓人防不勝防。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次“巧合”是好是壞，會發生在誰身上，又會引發怎樣的連鎖反應。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漆黑，沒有任何提示。

這個世界，仿佛在一片祥和的表象下，正悄無聲息地滑向某個不可預知的方向。而他自己，可能既是乘客，也是推手之一。

林楓深吸一口氣，決定以後還是......盡量與人為善，少在心裏罵人。

萬一，隻是萬一，他無意識的“吐槽”真的能變成某種言出法隨的弱化版BUG呢？

惹不起，惹不起。

他還是先去給大佬按摩壓壓驚吧。至少那隻貓，看起來比他更能把握這個世界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