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婚前夕,我的未婚妻與弟弟在寺廟苟且,不甚撞倒燭台,燒了太後供奉的金蟬子。
為保全弟弟,未婚妻絲毫不念情分,逼我在認罪書上畫押。
“阿澈,我懷了蕭然的孩子,我不能讓他犯險。”
上一世,我寧死不屈。
不僅被她毒啞賣給了人牙子,還被做成了人彘,最終被折磨至死。
這一世,我安坐待斃,簽字認罪。
可沒曾想,就在我被押送到刑場時,權傾朝野的長公主居然拿著太後赦免手諭,來到我麵前。
“阿澈,重來一世,你可願娶我?”
1
剛按下手印,聶語棠臉上立刻露出難以抑製的欣喜。
見我望向她,卻又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阿澈,其實我不舍得讓你遭這樣的罪。”
“不過你放心,我會求知府對你網開一麵的,就說你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
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不用,會審時,我自會認罪。”
聶語棠旋即又露出幾分矯飾的慌亂。
“那怎麼可以!要是不求情,按照律例,你這可是死罪!”
我看著她假意關切的樣子,心中揚起嘲諷。
要不是上輩子的淒慘下場,我可能會真的信她。
前世的我,寧死不認這莫須有的罪名。
聶語棠便逼我吞下燒紅的碳,燒壞了我的嗓子和五臟六腑。
我疼得幾近昏厥時,她卻笑著將我如野狗般用鐵鏈鎖著遊街示眾。
“秦家嫡子不知廉恥,在寺廟強逼有夫之婦,釀成大錯,竟還誣陷親弟!”
我的喉嚨裏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響。
連替自己辯解的資格都被奪去。
而秦蕭然攬著聶語棠,滿是得意。
“哥哥,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會代替你成為秦家繼承人的!”
想起前世,濃烈的恨意瞬間讓我變了臉色。
聶語棠注意到我的變化,“阿澈,你......你怎麼了?”
我握緊拳頭,緩緩開口。
“沒事,隻是想到要上堂聽審,有些害怕。”
聶語棠難掩欣喜地放好我的認罪書,轉頭又有些歉疚地開口。
“阿澈,這份認罪書,我會在三天後上交。”
“這三天內,我會壓下那些風波,你就在家好好陪陪父母吧。”
我藏下眼底的冷意,拱手道:“多謝郡主了。”
她滿意地點頭,牽著我的手走上馬車,依偎進我懷裏,和過去一樣,好像從來都沒變過。
可我知道,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2
回到秦府,我剛一踏出房間,一盆汙水迎麵潑來。
“哎呀,哥哥出來了?”
秦蕭然提著空木盆站在台階上,故作驚訝地看著我,“真對不住,我手滑了。”
臟水順著我的發絲往下滴,衣擺上沾滿腐爛的菜葉。
府裏的小廝婢女都躲在廊柱後偷看,有人發出壓低的嗤笑。
他笑得更加恣意,“別生氣哥哥,我是聽說你最近名聲太差,所以替你接風洗塵。”
他身旁的小廝開了口,“少爺,您可真是心善。像這種不要臉的人,簡直把秦府的名聲敗爛了!”
“是啊,聽郡主說,他可是在寺廟強迫良家婦女時,被人抓了個正找呢!”
我聽著他們的話,指甲深深掐進窗欞。
沒想到,聶語棠竟提前將消息散了出去!
“少爺!”
小廝子規紅著眼眶衝來,“府外全是看熱鬧的人,老爺氣得昏過去了!”
我氣地衝去國公府找聶語棠討要說法。
“阿澈?你怎麼來了......”
她一身淡黃衣裙,發髻間戴著秦蕭然送給她的簪子,溫婉麵容上滿是虛偽的關切。
“為什麼不遵守諾言,你不是要壓下這件事嗎?”
我直接打斷她,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聶語棠眼神閃爍,隨即露出無奈神色。
“我也是迫不得已。今早有人流傳說那晚的男子是蕭然。”
“若不立刻澄清,他的名聲......”
我死死盯著聶語棠那張虛偽的臉,胸口像是被鈍刀一點點剖開。
原來這就是我曾經傾心相待的女子。
十歲那年她落水,是我跳進刺骨的冰湖將她救起,自己卻高燒三日險些喪命。
十五歲她感染天花,我不顧危險貼身照顧,還跪在佛前抄了三百卷平安經,手指磨出血泡。
及笄那日她贈我一個香囊,說此生非我不嫁。
如今想來,全是笑話。
我一言不發,轉身回到了家。
提筆寫了一封信塞進小廝手中。
“子規,你替我把它交到長公主府......”
3
第三天,是我娘親的生辰。
我早上備好了親手熬的藥膳和親手雕刻的玉簪,想讓她高興些。
自從秦蕭然的母親入府以後,娘便一直纏綿病榻。
父親也因此多年未曾踏足她的院子。
剛踏出院門,聶語棠就帶著秦蕭然攔住了我。
“哥哥這是要去哪兒?”
秦蕭然站在聶語棠身邊,姿態親密,“該不會是想逃吧?”
聶語棠皺眉,語氣卻不容置疑。
“阿澈,現在外麵流言四起,你最好待在房裏別亂走。”
我攥緊了食盒,強壓下怒意。
“我隻是去給我娘送些吃食,今日是她生辰。”
“哦?”
秦蕭然故作驚訝,眼底卻滿是譏諷。
“哥哥還是安分些,一個病秧子,過什麼生辰?”
我猛地抬頭,死死盯著他。
他被我眼神一懾,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聶語棠立刻上前擋住他,語氣冷了下來。
“阿澈,別鬧了。過幾日就要會審了,不能出岔子!”
“來人,送大少爺回房,嚴加看管!”
幾個小廝立刻圍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架住我的胳膊。
食盒被打翻在地,玉簪也掉落摔碎。
“聶語棠!”
我掙紮著,聲音發顫,“我娘病重,我隻是想見她一麵!”
她眼底劃過一抹不忍,卻終究隻是別過臉,挽著秦蕭然轉身離去。
“看好他,若大少爺再跑了,你們提頭來見。”
我被粗暴地推回房間,房門“砰”地一聲鎖上。
我癱坐在地上,看著滿地狼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前世,我娘就是在我被押去遊街的那日,聽聞噩耗,吐血而亡。
這一世,我絕不能坐以待斃!
深夜,還沒等我找到機會逃跑,房內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聶語棠神色複雜地站在門口,手裏捧著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
“阿澈......”
她低聲喚我,語氣裏帶著幾分歉疚,“我知道你心裏怨我,但伯母的病耽誤不得。”
她緩步走近,將木匣放在桌上,輕輕打開。
裏麵躺著一株通體瑩潤的靈芝,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這是南疆的千年靈芝,據說能治百病。”
她低聲道,“我特意托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你拿去給伯母煎服,或許能緩解他的病症。”
我盯著那株靈芝,沒有伸手。
我抬眸看她,聲音平靜,“為什麼?”
她眼底閃過一絲掙紮,低聲道:“我終究......對不住你。”
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秦蕭然的聲音響起。
“語棠?”
他的目光落在那株靈芝上,微微一怔,隨即失落地垂下了頭。
“原來你在這裏......我醒來不見你,還以為......”
聶語棠神色一僵,下意識上前一步。
“你怎麼出來了?夜裏風涼,你身子弱,不該亂走。”
秦蕭然卻不答,隻是怔怔地看著桌上的靈芝。
“這靈芝......是給哥哥的嗎?”
他麵上失落,卻強撐著露出一抹笑,“那很好......嫡母病重,確實該用最好的藥......”
他說著,身子卻微微一晃,像是站不穩似的。
聶語棠立刻上前扶住他,語氣緊張:“你怎麼了?”
秦蕭然虛弱地搖頭。
“沒事......隻是這幾日總有些頭暈,大夫說......需得好好調養......”
他說著,目光卻若有似無地瞥向那株靈芝。
聶語棠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神色掙紮了一瞬,咬著牙歉疚地看向我。
“阿澈......”
我看出了她的意思,嗤笑一聲。
可這時秦蕭然卻掙紮著站起來,朝我走來。
“抱歉哥哥,看來你母親又得等著了呢。”
他故意湊到我耳邊,輕聲笑。
“可惜,她等不來了。”
“實話告訴你,你那病鬼母親之所以病這麼久,是因為我母親給她下了毒。”
“今晚,她就要沒命了!”
4
我猛地站起身,渾身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看著他嘴角那抹惡毒的笑,怒氣上湧。
“砰!”
我揮拳重重砸向他。
秦蕭然踉蹌著撞向桌角,卻在即將摔倒時詭異地調整了姿勢,讓額頭重重磕在桌沿。
“啊!”
他突然發出淒厲的慘叫,臉色瞬間慘白。
我愣在原地,看著鮮血順著他額頭蜿蜒而下。
“秦明澈!你做什麼?!”
聶語棠頓時尖叫一聲,衝過來扶起聶語棠。
“語棠......別怪哥哥......”
秦蕭然虛弱地抓住她的衣角。
“我沒有!”
我急聲辯解,“是他自己......”
“住口!”
聶語棠雙目赤紅,站起身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惡毒,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放過!”
我顧不上臉上的刺痛,直直看向聶語棠。
“是他給我娘下毒......”
聶語棠猛地打斷了我,“胡說八道!阿然心地善良,怎會做這種事?!”
“倒是你!為了報複,竟對他下此毒手!”
“來人!立刻押他去衙門!”
她疼惜地扶住秦蕭然,眼神狠厲如刀。
“不必等會審了,現在就讓他認罪伏法!”
幾個衙役衝進來,粗暴地給我套上枷鎖。
“聶語棠,你會後悔的......”
我嘶啞著嗓子,死死盯著她。
“後悔?”
她冷笑,“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看穿你這歹毒心腸!”
我被拖出房門時,聽見她溫柔地對秦蕭然許諾。
“別怕,我定要他付出代價。”
夜色如墨。
我被推搡著穿過長街,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
“就是他!在寺廟強迫有夫之婦不說,還謀害親弟!”
“這種渣滓,就該千刀萬剮!”
謾罵聲如潮水般湧來。
我抬頭望向秦府方向,心如刀絞。
娘......兒子怕是等不到救您了......
就在此時,長街盡頭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
一隊玄甲騎兵疾馳而來,中間護著一輛華麗的馬車。
“長公主駕到!閑人退避!”
人群瞬間寂靜,紛紛跪伏在地。
我的心猛地一跳。
聶語棠匆忙上前行禮,“參見長公主殿下,臣女正在押送要犯。”
“要犯?”
長公主楚雲熙掀開馬車簾幕走出來,白色披風在夜風中翻卷。
她緩步走到我麵前,忽然單膝跪地,在萬眾矚目下執起我的手。
“秦少爺,那夜你答應考慮做本公主的駙馬。”
“現在,考慮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