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出生那天,克死了鄰居家三條狗。
爸媽請道士說我適合當弟弟的“擋災人”。
我生日那天燒到4度,意識模糊。
媽媽卻把我從床上拖起來,往浴室裏拽。“忍著!你弟弟明天要大考,你必須給他祈福!”
她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瞬間將我吞沒。
我冷得牙齒打顫,哀求道:“媽,我好冷......”
“冷什麼冷?你就是個擋災的命!”她眼神狠厲,沒有一絲溫度,“連這點小病都扛不住,怎麼保我兒子?我當初真後悔,怎麼沒一生下來就把你淹死!”
......
我被母親從浴室裏拖出來,扔回床上。
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讓我更加冷。
高燒讓我的腦袋沉重得抬不起來。
房間裏很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我能聽到客廳裏傳來的電視聲和笑聲。
是弟弟許曜最愛看的綜藝節目。
“曜曜,快來吃水果,媽給你切好了。”
母親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
“媽,你別管我,讓我再看會兒。”
“看什麼看,明天就要大考了,趕緊回房休息。”
是父親的聲音,帶著寵溺的責備。
“爸,我姐怎麼樣了?”
許曜問。
客廳裏的空氣安靜了幾秒。
然後是母親不耐煩的聲音:“提她幹什麼,晦氣。一個擋災的工具,病了更好,說明起作用了。你趕緊回房睡覺,養足精神,明天考個好成績,比什麼都強。”
擋災的工具。
病了更好。
原來我在他們眼裏,就是這樣的存在。
身體的冷,但我的心裏更冷。
我不再掙紮了。
求生的念頭,就在母親那句“晦氣”裏,徹底熄滅了。
我閉上眼睛,感覺身體越來越輕。
那些折磨我的疼痛和高熱,都離我遠去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輕盈感包裹著我。
我飄了起來,飄在天花板下,低頭看見了躺在床上的自己。
那張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幹裂,雙眼緊閉。
她已經不動了。
胸口沒有了起伏。
我死了?
可我為什麼還能看見?
我飄在空中,看著自己的身體。
沒有悲傷,沒有恐懼,隻有一片茫然。
我試著伸出手,想去觸摸床上的“我”。
手掌卻直接穿過了被子。
我愣住了。
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
母親走了進來。
我以為她是來看我的。
但她徑直走向衣櫃,甚至沒有往床上瞥一眼。
她打開衣櫃,翻找著什麼。
“什麼味兒啊,這麼難聞。”
她皺著眉,捏住了鼻子。
她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
冷風灌了進來,吹動了我透明的身體。
她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許曜的舊外套,轉身就走,重重地關上了門。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我,沒有看床上那具已經冰冷的身體。
我跟在她身後,飄出房間。
“媽,你拿我舊衣服幹嘛?”
許曜剛從衛生間出來。
“明天不是要考試嗎?我拿去廟裏,讓大師給你開個光,保佑你考上市裏最好的高中。”
“搞這些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