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救護車上,我拿起聽診器例行檢查。
指尖觸到他胸膛的瞬間,他呼吸明顯一滯。
心率18。
柳瑤就坐在旁邊,他心跳這麼快也是理所當然。
周斯南咳了咳起身,嗤笑一聲:
“薑念,沒有我,你現在還在賣烤紅薯。”
“離婚?你什麼都帶不走。”
他傾身逼近,壓低聲音。
“包括小滿。”
“你知道我做得到。”
我當然知道。
這就是為什麼,這些年來,我像困獸般留在他身邊。
可我的小滿已經不在了。
我的沉默取悅了他,他語氣放軟:
“好了,晚上回家,我給你和小滿帶了......”
柳瑤忽然開口,聲音輕柔。
“阿念姐,斯南心裏一直有你們的。”
她望向我,眼淚說掉就掉:
“你們千萬不要因為我離婚。”
“我沒有任何威脅......我,怎麼配得上他?”
她越說越激動,淚水滑落:
“要是家裏沒破產,我也敢堂堂正正愛一個人......”
她哽咽著,“可現在,我隻想好好把弟弟養大......”
我輕笑:“柳小姐太謙虛了,我看你本事大得很。”
一腳踢開背包,拉鏈應聲崩裂。
蕾絲內褲散落一地,幾乎透明的布料格外刺眼。
“你怎麼敢把你的臟東西藏到小滿的衣櫃!”
柳瑤臉色驟變。
我從懷中抽出離婚協議,拍在周斯南胸前:
“簽了。”
“現在簽,民政局還沒下班。”
我掃過滿地狼藉。
“然後,你們可以帶著這些垃圾,去酒店慢慢玩。”
周斯南不怒反笑,竟伸手來握我的手腕。
就在這時,柳瑤的哭聲響起:
“薑小姐,你何苦這樣當眾羞辱我......”
“自從被你辭退,我隻好拍些私房照養家...藏在小滿那,是怕我弟弟看見...”
好一個被辭退還能自由出入周家。
“你不會明白,我和弟弟像皮球一樣被親戚踢來踢去是什麼滋味......”
這話精準刺中周斯南的兒時痛處。
他輕撫她的發梢。
“道歉。”他冷眼看我。
“該道歉的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小滿怎麼會——”
柳瑤突然掙脫,猛地拉開車門:
“是我臟!我不配活著!”
“我不該臟了薑小姐的眼!”
她縱身躍下疾馳的救護車。
司機猛地刹車,周斯南一把掐住我的手腕:
“她要是出事,我讓你償命!”
他轉身要追,卻被我攔住。
“等等。”
“怎麼?”他眼底閃過一絲期待。
“知道錯了?”
我平靜地攤開掌心:“救援出車費,六百。”
他瞳孔驟縮,冷笑出聲:“好,很好。”
黑卡摔在我臉上,邊緣刮過臉頰生疼。
“既然要算,小滿是我女兒。”
他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今晚,我就帶她離開!”
淩晨十二點,手機屏幕在黑暗中驟然亮起。
是柳瑤的朋友圈:
“愛你的人,總會找到隻屬於你們的遊戲。”
照片裏,棋盤上紅藍兩色的避孕套擺成五子棋的陣型。
配文:“冰火兩重天,輸了都用完,贏了不戴。”
我苦笑一聲,麻木拉黑柳瑤。
黑暗中,我一遍遍擦拭著小滿的骨灰罐。
淚水無聲地滴落在麵前被劃爛的全家福上。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從背後將我抱住。
我猛地睜眼,在月光中對上周斯南的眸子。
“怎麼不開燈?”
“小滿呢?爸爸給你帶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