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川穿著深色衝鋒衣,臉上塗著油彩,動作像獵豹一樣敏捷,輕盈的步伐踩在鬆軟的腐葉上悄無聲息。汗水雖然浸透了他的衣背,但精神仍高度緊繃,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林間每一個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枯燥的蹲守像是刻意要考驗每個人的耐心。
橡膠裏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不知名昆蟲的鳴叫。
黃昏時分,林間的光線也黯淡下來。就在隊員們開始懷疑情報準確性時,幾道微弱的手電光,如同鬼火一般在遠處密林裏晃動起來。
“注意!兩點鐘方向!距離約三百米!有動靜!”秦菲通過喉麥低聲報告,聲音帶著一絲興奮。
陸川舉起夜視望遠鏡。隻見幾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接近一輛停在林間空地的貨車——正是玉罕乘坐的那輛“猛渡茶行”的貨車。
他們動作熟練,分工明確。兩人望風,其餘幾人快速打開車廂,將包括那個裝有“道具茶餅”的竹筐卸下,準備抬上幾輛停在一旁沒有牌照的摩托車。
“目標出現,準備行動!”陸川的聲音冰冷而清晰,“各組注意,封鎖所有可能逃竄方向,優先控製目標,盡量留活口。行動!”
“收到!”
“砰!砰!”兩聲清脆的槍聲打破了叢林的寂靜!這是警告射擊。子彈打在黑影們腳邊的泥地上,濺起一堆泥漿。
“警察,不許動!抱頭蹲下!”秦菲的厲喝聲在擴音器作用下響徹林間。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讓黑影們瞬間炸了鍋。望風的兩人怪叫一聲,丟下同伴拔腿就往密林深處鑽。卸貨的幾人更是驚慌失措,丟下沉重的竹筐,像受驚的兔子四散逃竄。
“追!”陸川如同離弦之箭,第一個衝出隱蔽點,目光死死盯著前方一個反應最快、動作也最為矯健的黑影。
那人身材不高,但爆發力極強,對地形也異常熟悉。他像隻猿猴般在粗大的橡膠林間靈活穿梭,利用樹幹和垂落的藤蔓作為掩護,試圖擺脫追捕。
“站住!”陸川緊追不放,密集的橡膠葉抽打在臉上一陣陣生疼。
距離在快速拉近,五十米…三十米…
就在陸川伸手可及之際,前方黑影猛地一個急轉彎,繞過前方一棵巨大的橡膠樹,身影消失。
陸川緊隨其後,就在他繞過樹幹的瞬間…寒光乍現!
一把鋒利的緬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從樹幹陰影裏劈砍而出,直取陸川的脖頸。時機、角度都狠辣刁鑽。
陸川瞳孔驟縮。千鈞一發之際,他身體猛地向後仰倒,一個狼狽卻有效的鐵板橋。
冰冷的刀鋒帶著死亡的氣息,擦著他的鼻尖掠過,削斷了幾根額前的發絲。
一擊落空,持刀者毫不遲疑,手腕一翻,刀刃由劈變刺,毒蛇般紮向陸川的心窩。動作連貫狠辣,顯然是亡命之徒。
陸川來不及起身,就著倒地的姿勢,右腿如鋼鞭般狠狠掃向對方下盤,同時閃電般拔出腰間的配槍。
“嘭!”一聲悶響,陸川的腿掃中對方小腿脛骨。
持刀者痛哼一聲,身體踉蹌,但刺出的刀勢隻是稍偏,依舊帶著巨大的慣性刺來。
陸川在泥地上一個翻滾,“嗤啦!”刀尖刺破了他的衝鋒衣袖口,在手臂上劃開一道火辣辣的血口。他顧不上疼痛,翻滾的同時,槍口已然抬起。
“砰!”
槍口烈焰在昏暗的林間一閃,子彈精準地擊中了持刀者的右肩。巨大的衝擊力讓對方慘叫一聲,緬刀脫手掉落。
陸川一個鯉魚打挺躍起,槍口穩穩指向對方:“別動!”
那黑影捂著鮮血直流的肩膀,靠在樹幹上劇烈喘息,眼中充滿野獸般的凶悍和不甘。
陸川這才看清他的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眉骨斜劃到嘴角,初看像極了從地域裏爬出來鬼差。
更讓陸川心中一凜的是,此人脖頸後衣領下方赫然露出一個完整的、吐著信子的蝰蛇紋身,當真是猙獰可怖。
就在陸川準備上前控製他時,疤臉男眼中凶光一閃,左手猛地從後腰掏出一把自製手槍。
“找死!”陸川反應更快,在他掏槍的瞬間,果斷扣動扳機。
“砰!砰!”
兩槍,一槍打在對方持槍的手腕,一槍命中其大腿。
疤臉男慘嚎著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癱倒在地。
與此同時,林間其他方向的槍聲和搏鬥聲也漸漸平息。秦菲那邊也成功製服了兩人,但仍有幾個黑影借助複雜地形逃脫,消失在茫茫的橡膠林中。
陸川喘著粗氣,手臂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他走到那輛的貨車旁,隻見車廂門大開,裏麵是空的。幾個竹筐被丟在地上,裏麵的茶餅散落一地。
唯獨那個裝有“道具茶餅”的竹筐和幾輛摩托車不見了蹤影。
“清點戰果!搜索現場!”陸川命令道。
秦菲押著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俘虜過來:“老大,抓了三個,跑了好幾個。玉罕和那個司機…不見了。”
陸川的心沉了下去。
他走到貨車駕駛室旁,車門虛掩。他拉開車門,一股混雜著汗味、橡膠味和一種…淡淡的、奇特的草藥氣味撲麵而來。
駕駛座上,散落著幾片零散的茶餅,還有一小塊靛藍色的碎布,像是從傣族筒裙上刮下來的,邊緣還沾染著一點暗紅的血跡。
他撿起那塊碎布,湊近鼻尖。除了血腥味,那股奇特的草藥氣味更加清晰了。這味道…他似乎在某個地方聞到過?記憶模糊不清,卻帶著一絲不祥的預感。
陳岸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帶著一絲疲憊和凝重:“陸隊,現場竹筐裏大部分普洱茶餅沒有問題。他們應該是準備在這裏分裝轉移,被我們打亂了。”
“目標竹筐發現沒有?”
“沒有,應該被先頭的搶走了。”
陸川握緊了手中的碎布,血漬粘在了他的指尖上。他抬頭望向黑暗籠罩的橡膠林深處,那裏是國境線的方向。
“玉罕受傷了嗎?她會去哪裏?”陸川在心裏嘀咕。
這一夜,雖然有過短暫的交鋒,但謎團仍然沒有解開。
玉罕去了哪裏?
她身上的血是誰的?
那股奇特的草藥味,又指向何方?
一切線索,仿佛都隨著那幾個逃脫的黑影,隱入了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