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莊黎想著說“那她肯定見過白石公子的麵容了。”
上菜那小斯笑著;“紅鳳姑娘也是隔著珠簾陪公子一起吃的。”
莊黎有些驚訝“你們家公子好怪,他永遠都在屏風後麵不出來的嗎?”
那小斯道“公子經常外出。”
“那你們不是見過他的模樣了?”
“公子外出也會帶著麵具。”
莊黎歎口氣,跪了也是。不過管他長什麼樣子呢,隻要他給我好吃好喝就行了。
莊黎吃了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最豪華的一餐,她長舒一口氣,覺得渾身無比舒暢。
告辭了紅鳳,拉著青釉回趙府去,她覺得自己心理麵有些許小高興。一是因為吃了那麼多好吃的東西,更重要的或許是莊黎跟這個世界上的人分享了一個自己原本世界的故事,而那個人並沒有覺得不可接受。
雖然跟青釉和孫娘感情很好,但是卻不能夠與她們分享自己的秘密。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故事,確讓她覺得有分享自己人生的感覺。那個人隔著珠簾,沒有覺得她荒唐可笑,到底讓莊黎從心底生出朋友般的好感來。
回到趙府已經是夕陽西下,莊黎和青釉偷偷地溜回房間,午飯還在桌子上放著,果然不出所料是早上的剩飯菜,她讓青釉收了,將飯菜喂了門口大狼狗阿黃。將空盒子放在桌子上等丫鬟來收,便坐到院裏的柳樹邊眯一會,不久後她睜開眼睛,估摸著要吃晚飯了,才跟著來收飯盒的丫鬟往堂內走。
趙府的晚延,不想去卻也沒有別的辦法,雖然說的是一家人一起吃飯,其實聽青釉說起自趙瓷母親死後趙瓷再沒和丞相爹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都由大房和二房陪著趙丞相坐主桌,外加兩個兒子以及最受寵的女兒趙琴。
莊黎附身趙瓷後根本無心去與那些哥哥姐姐爭寵。飯桌子上也懶得言語,畢竟言多必失,幾次下來她幹脆坐到了幾個大丫鬟的桌子上。一來她好歹算個小主子,就算是得寵的丫鬟也不會輕易找她岔子,二來從那些丫鬟的碎言語中多少聽到些趙府的八卦。多對當今形勢了解一些總歸是好事,知己知彼。
她一邊聽著丫鬟們的些許閑話,一邊看著遠遠的主桌,她現在已經對這個家庭非常熟悉,坐在中間的是趙丞相,位高權重,為人冷漠多慮。他旁邊陪酒的就是趙家大房,嫁給老趙的時間最久,給他生了兩個不聰慧的兒子。一個還不懂事,跟以前的趙瓷一樣刁蠻。另一個迷戀紅樓小院,賭場煙館,很難在府裏見著他。
趙丞相右邊坐的就是趙琴和她娘,二房。那趙琴模樣還算入眼,是趙丞相的手中明珠。過完年她滿十六歲就要被送進宮去。趙丞相在宮中多年來樹大根深,皇上必然會封趙琴一嬪半妃,聽說當今鳳朝皇上已經年過五旬,跟趙老丞相一樣的年紀。
莊黎想著嫁給一個跟自己爹一樣大的人,別說是做嬪妃,就算是做皇後她也不樂意啊。不過看那趙琴,似乎倒是挺享受這種安排的,在丞相府的所有子女中也顯得比別人高出一截來。
或許這個時代,權位才能代表能生存得更好。
再接著過來是三房和她閨女趙敏,酷愛挑事,為人也狠毒些。莊黎都繞著她走,免得招來殺生之禍。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啊,自己現在就是這個狀態。
青釉這種小丫鬟是連桌子都上不了的,要等莊黎她們吃過後再去別院和廚房的活計,做粗活的大媽一起吃。莊黎偶爾還能給青釉順點好吃的出來。
由於沒有電視手機燈這類高科技東西,大約都是天一黑就準備睡覺了。所以莊黎現在還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隻要沒人挑事,這日子其實是過得很愜意的。又半月過去了,莊黎已經習慣了中午去明月樓吃飯,晚上回來聽那桌子丫鬟八卦府裏又出了哪些幺蛾子。她與白石的關係也越發熟絡起來,明月樓出入的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她還能聽到不少江湖上的趣聞。
而這天晚上青釉吃過飯回來卻給莊黎帶了個不好的消息。
“廚房的夥計說的,孫娘家出事了,所以都請了半個月假,”
莊黎從床上噌的跳下來,
“快說,出什麼事了?”
青釉有些難過道:“聽說是之前孫娘的丈夫是個賭鬼,欠了好些錢跑了,現在債主上門催債,不還錢就要把孫娘的女兒拖去賣掉。”
莊黎一拍桌子,
“豈有此理!”嚇了青釉一跳。
孫娘對趙瓷的好,莊黎心裏清楚,尤其是在趙瓷的娘親死後還能做到這樣,實在是難得的樸實。
可是怎麼辦呢?
莊黎翻箱倒櫃找出趙瓷母親的首飾,聽說趙瓷母親過世後大房曾派人來將值錢的金銀首飾收了個精光,後來又覺得得了風寒死去的人的東西實在不吉利,又恨極了這個和自己爭寵的花船女,便讓下人將首飾都倒在後院的爐子裏熔掉才解恨,僅僅留下的這發簪是孫娘當時冒著生命危險從爐子邊上偷回來的,留給趙瓷做個念想。
莊黎倒是願意將這簪子賣了給孫娘送銀子過去,可是以現在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娃娃的身份,就算拿這去典當行也未必能換來幾個錢。
青釉看著莊黎翻出首飾忙問
“小姐你是要將夫人留下的簪子賣掉麼?這些可是夫人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啊!你平時都珍惜得緊!”
莊黎轉身認真的看著她,
“青釉,可是救人更要緊啊,我更不願意看到孫娘的女兒被賣到花街坊去。”
她歎口氣
“我要是認識幾個有錢的朋友就好了!”
說到這她忽然想起點什麼,
“哎呀青釉,我可不就是認識個有錢人麼!還是特別有錢的那種!”
青釉還不明所以的望著她。
第二天一早莊黎就站在了明月樓外,她沒有帶青釉,隻讓她留在趙府,去打聽孫娘家的住址。說下午就可以給孫娘家送銀子去。青釉半信半疑還是依著她說的去做了,紅鳳已經習慣了她每天過來講故事然後混吃喝,看到她來了就讓小斯趕緊把門打開,等到她站在珠簾前麵,隱約看到白石公子的身影,
“我今天來不光要講故事。”
裏麵的白石公子提起了興致“哦?”
“我想拜托你幫個忙”
“你說”
“我需要銀子,我想向你借。我會典押東西在你這裏,然後幫你幹活,慢慢還給你。”
白石笑了說:“小瓷,你要多少銀子,讓紅鳳取給你便是。”
莊黎道“要還的!我可不會白得人錢財,不然我心裏也並不踏實。”
那白石更好奇了道:“那你說說,你一個小丫頭,你能做什麼?”
莊黎對著門外的紅鳳說:“紅鳳姐姐,拜托你給我取些竹炭來,再給我一些宣紙。”
莊黎是學美術出生,對於考試科目中最拿手的就是素描頭像,她拜托紅鳳端端的坐在椅子上,開始為紅鳳作畫。
一炷香後她把畫好的素描遞給紅鳳,顯然紅鳳這種跟著白石公子見過些場麵的女人也難掩眼中的一抹驚豔。
莊黎心裏嘀咕著,這事算是成了
珠簾後的白石公子在接到畫作後竟然也站了起來,語氣中難掩驚喜,
“我還從來沒見過能用竹炭作畫到這種程度,不要說見了,聽都沒有聽過!”
“那公子覺得這畫可有價值?”
“價值連城!”
莊黎心中一喜,買賬就有戲啊!趕緊繼續道
“我願意為明月樓作畫,懸掛在樓中一直到我還清在公子這裏取的銀子為止。”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繼續說“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但言無妨”
“希望我作畫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小丫頭青釉,因為這是我和明月樓之間的秘密。”
趙瓷本人就是大字不識的草包一個,更不要談會作畫了。她不是不信任青釉,而是不願意青釉察發現自己伺候的小姐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另外也不希望外麵的人知道,對於還在趙府混身份證的她不願意招來沒必要的風波。
她來之前就想過,自己唯一的特長就是畫畫了,而又隻有明月樓這種出入奇人異士,連達官貴人都要給麵子的地方能夠完全隱藏她的身份,白石公子大概是知道她是趙府的小女兒的,可是到現在,他從來沒有問過趙瓷多餘的話,比如為什麼要來明月樓吃飯?為什麼會想到那麼多奇怪的故事?
這點,讓她覺得安全。
如知心朋友一般的安全感。
她把趙瓷母親的遺物遞給紅鳳讓她進屋呈給白石公子,是一把小小的簪子,上麵有幾塊紅玉雕刻的桃花,那是趙瓷母親沈月瑤夫人留下的唯一痕跡,她沒有留下畫像之類的東西,卻聽過很多誇讚她如天人驚豔的容貌。莊黎吸口氣,接了紅鳳包給她的銀子。
沉甸甸的鈔票,也很有安全感~
她先回家找青釉,然後去給孫娘家送銀子,青釉見到她懷裏那麼多銀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