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妙妙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慌亂地喊道:“娘娘,你再忍一會兒,婢子去喚穩婆......”
鄔辛夷一把拉住妙妙的手:“別,別去......”
“娘娘......”
“去了,也不會有人來。”
鄔辛夷艱難地從嘴裏擠出一句話,而這一句話卻是讓妙妙淚如雨下。
如今的妙妙,就像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姑娘,完全亂了方寸,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你幫我接生!”
“娘娘,婢子不會,婢子從未接生過啊。”
“無妨。”
妙妙咬了咬牙,狠狠地一跺腳:“那好,娘娘,你等著婢子,婢子去準備東西。”
雖然妙妙並未給人接過生,但是,她也曾聽那些嬤嬤談起過接生的事情。
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一趟。
妙妙知道接生是一件大事兒,她很想去叫穩婆。但是,她也知道,事實如鄔辛夷所說的那般,是不會有人來的。
因為,這皇宮裏,但凡是有點兒眼色的人,都知道皇上真正寵愛的人是鄔泠兒。
鄔泠兒說的話,如同聖旨。
生孩子並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生下來的,鄔辛夷忍受著劇痛,心裏默默地念道著,寶寶,你再等一等,等一會兒再出來,娘求你了。
肚子裏的寶寶似乎聽到了鄔辛夷的祈求,也安靜下來了。
鄔辛夷的手,一直摸著肚子,在安撫著即將出世的寶寶。
約莫片刻的工夫,妙妙來了。
妙妙把一塊參片放入鄔辛夷的嘴裏,這人參片隻剩下一丁點的人參味了。
這還是妙妙從鄔泠兒喝剩下的茶裏麵找到的一塊。
妙妙用剪刀剪開鄔辛夷的褻褲。
“娘娘,您用點兒力......”
“娘娘,大力一點兒......”
整個分娩的過程十分的痛苦,鄔辛夷疼得暈了,暈了又被一陣劇痛刺醒。
如此,反反複複,竟然折騰了大半個時辰。
鄔辛夷的心裏卻是想著楚天璿。
她多想,那個男人在她虛弱的時候陪在她的身邊。盡管,她知道那個男人對她沒有一星半點兒的愛。
但是,她懷著的是他的孩子啊!
即將出生的,是他的骨肉啊,是血濃於水的骨肉啊!
那個男人明明就是她的產期就是這幾天,但是,他至始至終沒有派一個有經驗的嬤嬤來照顧她。
大概根本就是不把她當一回事吧,這個孩子,很明顯,在他的心中也算不上什麼。
看來,就算是孩子出生之後,也得不到父愛了。
鄔辛夷自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楚天璿的冷漠無情,但是,在這種時候,在她生產的時候,種種悲傷之情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死掉了救解脫了呢?
“娘娘,婢子看到寶寶的頭了......”
“哈哈,娘娘,快出來了,再用一點兒力,對的,娘娘,再大力一點......”
寶寶,對,她還有寶寶。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活下去!
想到孩子,鄔辛夷渾身充滿了力量,她用盡全力,使出了所有的力氣,隻為生下寶寶。
“哈哈,娘娘,是一個男孩。”
聽到妙妙的話,鄔辛夷知道自己的寶寶已經成功出世,她虛脫得昏了過去。
......
當鄔辛夷幽幽然轉醒的時候,她聽到了鄔泠兒的聲音。
明明是和善的語氣,卻透著一股子陰森:“妹妹你終於醒來了呀,嗬嗬,姐姐本以為你會見閻王爺的。”
此時的鄔辛夷看不見鄔泠兒的表情,但是,她猜,鄔泠兒一定在用極度憐憫的目光打量著她。
鄔泠兒看著繈褓中的嬰兒,笑了笑:“妹妹,你真是好福氣,生了一個男孩呢。”
鄔泠兒陰陽怪氣的話讓鄔辛夷的內心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這還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呢,若是不出意外,將來就是皇長子,說不定還會成為皇儲繼承人,將來一掌天下呢。”
鄔辛夷虛弱得說不出話來,那雙空洞的眼睛憑著感覺,盯著鄔泠兒所在的方向。
鄔泠兒抱著嬰孩,想起她那些隱晦的病症,眼裏滑過一道恨意,惡毒說道:“可惜這孩子是個福薄的命,活不過今天了。”說完,陰測測的笑了起來。
鄔辛夷聽到她的話。
此時,忍受著身體的劇痛,嘶啞的嗓音吼道:“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我聰明的妹妹,我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不懂麼?那麼我就做給你看,哦,對了,你的眼睛可是看不見,那你就好好聽聽你孩子的哭聲。”
“哇哇哇——”
鄔泠兒猩紅的指甲狠狠地在嬰兒嬌嫩的皮膚上劃了一下。
頓時,嬰兒哭得撕心裂肺。
那慘痛地哭聲狠狠地揪著鄔辛夷的心,就好似被利箭穿心一樣,痛到了極點。
“怎麼樣?妹妹,這個聲音好聽嗎?”
“鄔泠兒,你這個惡魔!”
“說我是惡魔?嘻嘻,那我就做惡魔做的事情,要不然,我擔當不起那個稱號呢。”鄔泠兒親昵的語氣就像是在說著情話。
“嘭——”
她高舉繈褓,將嬰兒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那聲響,如同撞擊在鄔辛夷的心裏。
緊接著,吵鬧的哭聲戛然而止。
鄔辛夷知道,她的孩子,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寶寶,她甚至來不及抱一抱的寶寶就這樣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鄔辛夷發出絕望的嚎叫,此時此刻,她恨不得扒了鄔泠兒的皮,吃她的肉,將她碎屍萬段!
“鄔泠兒!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鄔泠兒暢快地哈哈大笑,冷冷地盯著孱弱的鄔辛夷:“你以為你有那個機會麼?”
“啊——”
“妹妹,你聲音盡可再大一些,姐姐我最喜歡聽你的慘叫聲了。你這聲音,真是讓我渾身舒爽。”
“鄔泠兒,你就是一個變態。我詛咒你,我詛咒你這一輩子無兒無女,我詛咒你老無所依,我詛咒你下地獄!”
許是鄔辛夷的話觸到鄔泠兒的痛處,她的臉色忽然變得極其的難看。
她冷哼一聲:“你這張嘴還真是讓人討厭,來人,灌下啞藥!”
緊接著,就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嬤嬤走到鄔辛夷的跟前。其中一個嬤嬤按住鄔辛夷的身子,另外一個嬤嬤狠狠地捏著鄔辛夷的下頜,掰開她的嘴。
鄔泠兒身後的小丫環走了過去,把早已經準備好的啞藥遞給了嬤嬤。
“喝下吧。”
“嗚嗚......”
任憑鄔辛夷怎樣掙紮都是徒勞,她被人灌下苦澀的啞藥。
那藥順著喉嚨往下,好似烈火在灼燒,劇烈的疼痛,仿佛是來自地獄的紅蓮業火,似乎要將一切焚燒殆盡。
鄔辛夷終於再一次昏厥過去。
鄔泠兒冷冷地打量了一眼鄔辛夷,冷哼一聲。繼而,轉身,明媚的容顏上掛著嬌俏的笑容,自言自語地說道:“得去見皇上了,不然他該著急找我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當鄔辛夷醒來的時候,隻聽見妙妙心碎的低泣聲在空曠的環境中回響。
她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說出話來。
鄔辛夷毒啞了她,讓她有苦無處申訴。
眼中酸澀,她很想痛快的哭一場,將所有的委屈與心酸發泄出來,可眼角,始終無法凝結一滴眼淚。
妙妙哭了好一會兒,待她宣泄完心中的情緒,這才站起來。
走到床邊,看到鄔辛夷,又忍不住哭了,啜泣道:“娘娘,皇上已經下了禁足令,他說,你這輩子不能踏出香蘭殿半步。”
鄔辛夷閉上眼。
妙妙繼續說道:“宮裏都傳著你生下了一隻黑貓,是災厄的象征。還說,你的嗓子莫名其妙的啞了,更是說明了凶兆。”
自然,楚天璿對鄔泠兒的話深信不疑。
鄔泠兒說她生下了黑貓,那她必然就生下了黑貓。
她還以為鄔泠兒會要她的命,看來,自己這一塊遮羞布還沒到真正被丟棄的時候。
饒是人生如此艱難,但鄔辛夷依然頑強地活著。
靠著一點點比下人還不如的吃食,活著。
她每天都在想,一遍又一遍地想著,自己該怎樣才能殺死鄔泠兒解恨。腦海裏想了成千上萬種方法,但是,她卻沒有能力實現。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而香蘭殿,偏殿裏,永遠都籠罩著一片壓抑、低沉。
正殿裏,楚天璿與鄔泠兒永遠都在上演著歡聲笑語。
很多時候,就連妙妙都忍不下去了,哭著說道:“娘娘,你這樣痛苦地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死?
鄔泠兒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她為什麼要死?
她要好好的活著,她一定要活得比鄔泠兒長久,她要看看鄔泠兒這個惡毒的女人到底有什麼樣的下場!
時間一晃,三年已過。
這天,門被推開,傳來太監尖銳的嗓音:“鄔氏無德,廢黜後位,特賜鴆酒!”
是啊,如今楚天璿掌控了朝堂,再也不需要看那群老臣的臉色行事,自然是可以廢黜她的後位,迎娶前太子妃鄔泠兒為後!
她這一塊遮羞布,也到了丟棄的時候!
鄔辛夷極度地憤怒,她想大聲地嘶吼,卻隻能發出難聽的“咿咿呀呀”的聲音。
行刑的太監走上前,捏住她的下頜,強行將鴆酒灌到她的口中。
她死命地掙紮,吐出來。
小太監冷笑:“你的婢女已經上路了,你就下去陪她吧。”
妙妙!
她呆愣的一瞬間,毒酒入喉,身體因疼痛而抽蓄。
鄔辛夷麵色發紫,口吐白沫。
鄔泠兒,你等著,下輩子你我定要你不得好死!楚天璿,鄔泠兒,我鄔辛夷發誓!即使下地獄,化成厲鬼,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