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養傷的這幾日,公主府似乎格外熱鬧。
駙馬今日又命人給客院送了好些珍稀補品,明日又尋了不少精巧玩意逗縣主高興。
甚至......還有人瞧見他深夜仍留在客院。
知道的說這裏是公主府,不知道的,恐怕都要以為這是他江奕和江璃的私宅了。
秋月憤憤不平地回稟這些時,宋妤隻是靜靜聽著,指尖無意識地蜷縮。
這就是她這些年掏心掏肺對待的人。
她的真心,在他眼裏隻怕連江璃的一滴眼淚都比不上。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隻剩一片漠然的冷寂。
“隨他們去吧。”
等到和親那日,她與他,便再無關係。
第四日,她勉強能下地緩行便去了主廳用膳。
剛坐下不久,就見江奕領著江璃走了進來。
江璃躲在他身後,一副怯懦的模樣。
江奕目光掃過宋妤:“璃璃,向公主道歉。”
江璃小聲嘟囔:“哥哥,我又不是故意的......”
“道歉。”江奕加重了語氣,目光卻緊鎖著宋妤。
江璃這才不情不願地上前半步:“對不起。”
接著她便聽江奕開口:“璃璃已知錯,她也受了罰,如今她身子虛弱,南淵苦寒之地,絕非她能承受。”
他難得放軟了嗓音,“阿妤,你去向陛下陳情,換一個和親人選吧,就當是為了我。”
若是在從前,聽到他這番稱呼,她隻怕會欣喜若狂。
然而現在除了覺得可笑,就隻剩下清晰又麻木的疼。
他為了江璃,當真是煞費苦心。
等到和親那日,他知道和親人選換了她,他應當會很歡喜吧。
隻可惜,他的這份歡喜,還得再等等。
和親換人是大事,為穩定朝堂,眼下,她說不得。
江奕卻將她的沉默當作拒絕,語氣帶上了慣常的冰冷不耐,“陛下對你不錯,你若堅......”
宋妤再聽不下去:“你想護的人,為何非得拉上我?你不覺得這樣對我未免太殘忍?”
這麼多年,她為他付出得夠多了。
她從來不欠他。
一旁的江璃卻突然淚如雨下,“我不去!我死也不去那鬼地方!”
她說著,猛地轉身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江奕忙將她死死抱住。
江璃在他懷裏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受了天大的迫害。
江奕一邊費力安撫著她,一邊抬頭看向宋妤,眼神驟然冰冷:“璃璃已經知錯,也道了歉,你何至於如此狠心,非要逼死她不可嗎?她如今也算你妹妹!”
宋妤勾唇,笑得諷刺:“我是皇室公主,我母妃隻生了我一人,哪來的妹妹?”
江奕被她的話噎得臉色鐵青,丟下一句不可理喻便帶著江璃離開。
等人走遠了,宋妤淒涼一笑。
笑著笑著便忍不住落淚。
她本以為,此事之後,在出發和親前,她能得些消停。
誰知第二日客院又傳出消息,說是江璃用了早膳後忽然嘔吐不止,疑似中毒。
聽說那邊鬧得沸沸揚揚,為此江奕還大動幹戈,將太醫院大半太醫都請了來。
秋月將打探來的消息學給宋妤聽,眼底全是嫌棄:“要我說,她就是活該。”
小丫鬟話音未落,寢殿的門就被推開來。
江奕幾步跨進來,陰沉的臉色掃過宋妤手裏的和親禮單,神色愈發陰翳。
“公主還真是迫不及待,既如此,你為何還要在她飲食上動手腳?你就這般容不得她?”
宋妤握著禮單的手一緊,強壓下心口的抽痛,“在你心裏,我就如此不堪?”
江奕眸中沒有半點起伏:“這府中除了你,誰還會針對她?她若有事,我絕不會......”
“駙馬,若無證據,便請回吧。或者,你大可去父皇麵前告我毒害縣主。”
說完,宋妤前所未有的疲憊。
但凡他仔細看一眼這禮單,就會知道去和親的是她,可他眼裏,從始至終都隻有江璃。
大概是為了防止江璃再次被害,當日下午,江奕便親自將她送回了江府。
之後幾日,他再未回過公主府。
直到,臨近和親,宋妤清點物品時,發現母妃留給她的玉玲瓏簪沒了蹤影。
叫來丫鬟一問才知,前幾日江璃來她房中探望,見她不在,還多逗留了一會。
宋妤臉色瞬間沉下,她立刻起身,直奔江府。
闖入內室,就看江璃正對鏡梳妝,而那支碧玉玲瓏簪已從中斷裂,被丟在一旁。
見到宋妤,江璃露出挑釁的笑——
“嫂嫂是來找這支簪子嗎?真抱歉,我不小心摔了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