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葬禮辦完第二天,天色灰蒙蒙的。
我去殯儀館取了我爸媽的骨灰,用布包好,緊緊抱在懷裏。
回去的路上,鬼使神差地,我路過了魅色酒吧。
門口,薑青梨正被一群男男女女簇擁著出來,笑得那叫一個花枝招展。
她親昵地挽著一個染著銀色頭發的男人,那男人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逗得她咯咯直笑。
一抬頭,她看見了我。
她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驚慌,下意識推開身邊的男人,急急地解釋:
“阿珩,你別誤會,這是我朋友......”
她說不下去了,可能是因為我的眼神太過於平靜,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但很快,她又擺出了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魏汀珩,我說過多少次了,別管我那麼多,我有我自己的社交圈。”
“你放心,玩歸玩,我最後肯定還是會嫁給你的。”
“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周後,把時間空出來,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
沒有反駁,我順從地點了點頭。
心裏卻覺得,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懷裏用布包著的骨灰盒上,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
“我爸媽的骨灰。”我淡淡地說。
她像是被什麼臟東西碰到了一樣,猛地後退了一步,眼神裏是掩飾不住的嫌棄。
意識到不妥後,她收斂了神色,安慰我:
“行了,你也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日子總得過下去。”
“這個東西你還是找個地方放好,別抱著到處晃了,嚇到人就不好了。”
我依舊沒什麼表情,淡淡的說道:“你放心吧,這些東西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活裏了。”
包括我,這是我的心裏話。
薑青梨沒有聽出我話裏的弦外之音,隻當我是想通了。
她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朝那群人揮了揮手,笑著說:“寶貝們,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嗨!”
一行人簇擁著她,說說笑笑地離開了,沒有人再多看我一眼。
我抱著父母的骨灰,站在繁華的街頭,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魂。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沒有再聯係薑青梨,她也沒有聯係我。
但她的朋友圈卻異常活躍,精彩紛呈。
今天是在遊艇上開派對,與幾個肌肉帥哥的合照,配文:【陽光、海浪、還有小哥哥,完美!】明天是在賽車場體驗速度與激情,她坐在副駕,身邊的男人是另一個陌生麵孔。
配文:【誰說女孩子不能喜歡賽車?】
後天又是在某個私人會所,照片裏是她和幾個男人玩著真心話大冒險,笑得前仰後合。
像是在故意向我展示她豐富多彩的生活,又像是在印證她那套“婚前要盡情玩樂,婚後才能收心”的荒謬理論。
總之,這一周她都玩得非常盡興。
對於她發的每一條朋友圈,我都一一點了讚。
她大概以為,這是我的默許和縱容。
可她不知道,我已經不在乎她了,自然把她當一個普通朋友對待。
這段時間,我把我在海城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我要帶著爸媽離開這座滿是“謊言”的城市,回到家鄉。
定的機票在明天下午。
今天,我和房東講好了退租的事,回來準備收拾好屋子。
我找出一個大紙箱,將那些承載著我和薑青梨所謂“戀愛意義”的物品,一件件地扔了進去。我為她寫的情詩手稿,她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們一起看過的電影票根......
這些曾經被我視若珍寶的東西,如今都好似在嘲諷著我的愚蠢。
我正準備把箱子拖出去扔掉,門鎖“哢噠”一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