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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當天，顧白芷早早來到沈清辭的病房，替他更衣梳洗。

她細致又溫柔，給他換上特意準備的高定西裝，帶上從港城拍來奢華腕表，又親手替他修剪被剃亂的頭發。

外科醫生的手指靈巧極了，不過片刻，沈清辭的半長發變成了短碎發。

“京圈病公子，短發也很好看的。”

顧白芷笑著道，低頭在他眉心一吻。

若是外人看見，一定覺得她深愛著他。

可沈清辭卻看到了顧景辰的朋友圈，西服、手表都比自己的高檔十倍。

而自拍照中的他，展示著新做的發型，眉眼囂張。

【姐姐說要讓我做全京城最靚的仔，誰也不能越過我~】

果然......

沈清辭唇角掛上自嘲笑意。

顧白芷對他的溫柔，永遠都有條件，那便是......決不能越過顧景辰。

他閉了閉眼，胸口悶悶的，已經痛到麻木，失去了感覺。

顧白芷推來了輪椅，想要俯身架起腿腳不便的他。

沈清辭卻避讓開來。

那場生日宴就是鴻門宴，他不想去，為此已經和顧白芷談了一早上，始終被她拒絕。

他摸了摸手上的結婚戒指，最後一次努力，“顧白芷，我不去......你若不同意，這戒指我就不要了。”

他緩緩轉下婚後從未摘下的戒指，舉在洗手台的下水口。

顧白芷瞳孔一縮，“不行！這是我們婚姻的證明，怎麼能丟掉呢！”

“那就答應我，別讓我去生日宴，也別再讓顧景辰和我見麵......就這半個月，算我求你了！”

摘下了戒指的手指，空落落的，沈清辭的心也空了大半。

他忍著悲傷，幾乎是在哀求。

可一提到養弟的名字，顧白芷猶豫的神色冷了下來。

她斷然拒絕，“別鬧了！最近你天天惹事，景辰已經很委屈了。他的生日宴，你身為姐夫卻不出席，圈裏人會怎麼看他？”

“今天我決不能讓你任性，害景辰丟臉！”

說完，她不管不顧拽起沈清辭，按上輪椅。

掙紮中，戒指滑落，一路叮當作響滾進了下水口。

那聲音像是砸在沈清辭的心上，讓他心撕裂般疼痛。

可顧白芷卻頭也沒回，“快點吧，景辰該等急了。”

原來在她心裏，婚姻的證明也比不上養弟的幾秒等待。

沈清辭內心苦澀，再也沒力氣掙紮。

很快，兩人到了會場。

門口幾道台階，輪椅上不去，顧白芷俯身要撐起他，又聽到顧景辰的聲音停下。

“姐姐！我才是今天的主角，你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那麼親密！”

“這麼矮的台階，讓他爬上來，不就好了？”

周圍賓客聽見，露出詫異目光。

“什麼情況......這輪椅上的不是顧白芷的正牌丈夫？態度怎麼像對小三一樣？”

“是沈清辭，半個月沒見憔悴得不像樣兒了，和顧景辰簡直對比慘烈。”

“哎，我聽說，顧家根本看不上這個女婿。他們原來屬意的女婿是顧景辰。”

竊竊私語中，所有人都在等顧白芷的反應。

而她一秒都沒有猶豫，笑著點了頭，“景辰今天生日，都聽你的。”

說完，她便走上台階站在顧景辰身邊，和眾多賓客們一起俯視沈清辭。

無數或詫異、或嘲笑、或鄙夷的目光投來，沈清辭渾身發抖，臉漲得通紅。

“你快點啊，全等你一個人了！”顧景辰不耐煩，“怎麼，不會還要我下來'請'你吧？”

沈清辭聽懂了他的威脅，隻得下了輪椅，用雙臂支撐著一層層爬台階。

四周響起一片吸氣聲、哄笑聲。

“真爬啊？”

“丟臉死了，他沒有自尊心的嗎？”

沈清辭咬著牙，一聲不吭。

這樣的折辱，四年前的訂婚宴上，他已經承受過了。

而三年前的婚禮、此後生病的無數個難堪時刻，他也都熬了過來。

艱難爬上最後一層，他抬臉，習慣性看向顧白芷。

“我的輪椅......”

可顧白芷早不在了，她被顧景辰拽著，去拆生日禮物。

沈清辭撐著的一口氣驟然散開。

曾經無數次拯救他的人，已經丟下了他......

無人在意的角落，淚水洇濕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