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確診更年期後,總愛跟我抱怨。
“林安,我渾身難受得快散架了,你為什麼就不心疼我呢?”
“你趙叔的女兒又來看我了,拎著幾百塊的補品和真絲旗袍,看著那些東西,我這老臉臊得通紅。”
“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我自己的女兒,還不如一個沒血緣的繼女貼心?”
她發這些消息時,我正擠在地鐵裏,去接那個比我小二十多歲的弟弟放學。
這一刻,我身心俱疲。
我拚盡全力的付出,在她眼裏原來一文不值。
繼女偶爾施舍的仨瓜倆棗,才叫把她放在心上。
看到這話,我隻回了句讓她自己去接弟弟。
隨即買了最近一班的火車票,獨自回了老家。
既然這樣,那我不幹了!
......
手機還沒放下,屏幕又亮了,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我深吸一口氣,還是接了。
“林安!你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甘心?!”
這句話讓我的胸口一堵,差點喘不上氣。
她高齡生了弟弟,一直身體差,情緒糟。
知道她身體不好,情緒不穩,不想帶孩子後。
我便一個人扛起了撫養弟弟的重擔。
關於弟弟的所有開銷,我從未和她吱過一聲,還月月倒貼她生活費。
我體諒她,這些年幾乎有求必應。
可我不過是累了,煩了,頂了一句嘴。
在她那兒,就成了天大的罪過,成了我要她死?
她根本不給我開口的機會,連珠炮似的轟炸我。
“我告訴你,我現在更年期,渾身難受!你當女兒的,不體諒我就算了,還跟我唱反調!”
“我說錯了什麼?你就是不貼心!就是不心疼我!”
“行,你翅膀硬了,你弟弟你愛管不管!”
“但你給我記住,你今天當姐姐失職,當女兒更失職!”
“作為懲罰,立刻轉十萬塊錢到我卡上,我就原諒你。”
她的獅子大開口,嚇得我眼前一黑。
我氣得聲音都在抖:
“十萬?!”
“我現在兜比臉還幹淨,上哪兒給你變十萬出來?”
“當初你和趙立強結婚,現在這房子的三十年租金,都是我掏的!我攢的那點錢全填進去了!”
“還有這幾年弟弟你管過嗎?一分錢不出,全靠我工資養著,我每天還得倒貼錢給你......”
話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媽媽不耐煩的嘖聲。
“行行行,就你偉大,行了吧?”
“你是我女兒,我是你媽,你給我花錢就是天經地義!你就該養我老!給我花點錢怎麼了?”
“再說那是你親弟弟,你們都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你給他花點錢又怎麼了?別在這兒跟我矯情!”
她根本不給我反駁的機會,緊接著通知我:
“還有,晚上我跟你趙叔,還有他女兒、女婿一起吃飯,你記得來我家多做兩道我們愛吃的菜。”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機會,要是表現不好,以後就別叫我媽了!”
她說完不等我回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聽著裏麵的忙音,整個人像掉進了冰窟窿。
爸爸走得早,媽媽一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
我心疼她,拚了命讀書,考上好大學,找到好工作。
第一時間就把她接進了城。
我天天加班到深夜,就為多掙點錢,讓她過上好日子。
我知道她愛麵子,喜歡在親戚麵前炫耀。
隻要她開心,我也願意順著她。
我賺的錢,可勁兒給她花,給她買最好的,就為聽她一句我女兒有出息。
前幾年,她認識了趙立強。
看媽媽有了人生的第二春,我也打心眼兒裏高興。
可直到她說想結婚了。
她說趙立強是低保戶,還有個女兒,沒錢給彩禮,但她不想被親戚看笑話。
她又說讓我借趙立強一筆錢,走個過場,就當是彩禮,給她掙個臉麵。
我心裏不情願,可看她那期盼的眼神,還是心軟了。
就這樣,我用攢了多年的積蓄。
一口氣付清了一棟小平層三十年的租金,給媽媽充了場麵。
自己蝸居在不到四十平的小出租房裏。
我本以為,她幸福就好了。
沒想到,這隻是個開始。
媽媽高齡生下弟弟後,趙立強嫌棄她身上的血腥味,常常夜不歸宿。
讓她患上了產後抑鬱。
我心疼她,又一次把擔子扛了過來。
一邊上班,一邊撫養弟弟。
我毫無怨言地出錢出力,都是因為心疼她,愛她。
可到今天,我才明白。
我所有的付出,在她眼裏都成了理所應當。
她竟然說,我還不如那個隻會動動嘴皮子的繼女。
我抬起頭,咬牙切齒地把快要湧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
然後攔了輛出租車,直奔火車站。
既然她覺得我不貼心。
那這個貼心女兒,誰愛當誰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