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馬季京宇出國前,曾拉著我的手說:“等我回來。”
可他回來後,要娶的人卻成了我妹妹。
婚禮前夜,妹妹捏著我送她的婚紗裙擺,向我開口:
“姐,你明天還是別當伴娘了吧。”
我的動作一僵,為她試戴的手鏈掉在地上。
“如果你當伴娘,我一定會因為你臉上的斑被人笑話的。”
她語氣帶著一絲為難的嬌弱。
頓了頓,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京宇哥哥的賓客非貴即富,你會讓我和京宇哥哥很沒麵子。”
我看向一旁的媽媽,她避開我的視線。
“筱筱的婚姻是大事,不能出一點差錯。”
我摸了摸小半張臉大的白斑,瞬間明白她們這是嫌我拿不出手。
也是,畢竟我是她這場婚禮唯一的瑕疵。
“好。”我輕聲點頭。
......
我的回答幹脆利落,蘇筱和媽媽都愣了一下。
隨即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緩緩蹲下,將手鏈上散落的珍珠一顆一顆撿起,放回盒子裏。
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我的人生不該是這樣。
我也曾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姐姐。
直到蘇筱十一歲那年,她洗澡時發現後背上長出了一塊白斑。
家裏像是天塌了一樣。
媽媽抱著她哭了一整夜,爸爸連夜聯係了最好的皮膚科專家。
那段時間,家裏所有的重心都圍繞著她的病。
昂貴的進口藥、漫長的物理治療、父母無微不至的陪伴......
我像個懂事的小大人,每天放學就去醫院陪她,給她講故事。
還把自己的零花錢都攢起來給她買愛吃的零食。
所有人都說,蘇沐真是個好姐姐。
可半年後,當我的左邊臉頰也出現了一塊類似的白斑時,一切都變了。
我恐慌地想尋求父母的幫助。
可我隻看到他們臉上轉瞬即逝的嫌惡。
那天深夜,我聽見父母在房間裏的爭吵。
爸爸說:“公司剛起步,哪拿的出這麼多錢同時治兩個?”
媽媽頓了頓:“那就繼續給筱筱治。”
“那沐沐呢?”爸爸問。
“她的長在臉上,不治這輩子就毀了!”
媽媽忽然冷笑一聲,那笑聲我至今記憶猶新。
“蘇濤,你清醒一點!”
“筱筱愛美,她更在意這個,蘇沐是姐姐,她懂事,她一定會讓著妹妹的!”
手裏的水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沒有哭,隻是默默地收拾了碎片。
從那天起,我臉上的白斑成了家裏的禁忌,誰也不願提起。
而我,也從好姐姐,變成了必須懂事、必須讓著妹妹的姐姐。
思緒回籠,我將裝滿散落珍珠的盒子蓋上。
“媽,那我先回房間了。”
客廳裏,爸爸正在和季京宇談笑風生。
季京宇看見我,目光隻在我臉上停留不到半秒,便迅速移開。
那個眼神裏有複雜,有失望。
我們曾是青梅竹馬。
他出國留學前,緊緊拉著我的手:“蘇沐,等我回來。”
可他回來後,完全忽視了臉上帶著瑕疵的我,目光隻追隨才華橫溢的妹妹。
但他不知道,妹妹所謂的才能,不過是爸媽從我身上掠奪走的。
因為媽媽說,筱筱嫁得好,我們全家才有指望,你作為姐姐,必須幫襯她。
我朝他們點了點頭,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窗外的月亮又圓又漂亮,像一塊完美無瑕的玉。
其實我很清楚,不是因為我的斑長在臉上所以才被放棄。
而是這個家從來就不向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