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家,陸庭舟把錄音存到U盤裏,這時,窗外一輛熟悉的車子開進來。
是阮靜姝。
她真的把獎杯送來了。
陸庭舟沒有下樓,跟阮靜姝說他去了奶奶家,等人走後,他將那幾十個獎杯全都一把火點燃。
不同賽事,各式各樣的獎杯在火焰的吞噬下一點點發黑,扭曲。
直到半小時後,那些燦燦發光的榮譽終於和他的油畫作品一樣,燃燒成一灘破爛。
陸庭舟將這些黑乎乎的東西放進阮靜姝的禮物中,到時候一起寄過去。
翌日,他來到阮靜姝的家,說自己上回落了東西。
“我馬上到家,你先進去吧。”
阮靜姝在開車,身旁還有男生說話,明顯是林書晏的聲音。
“好。”陸庭舟知道她家大門的密碼。
他來到阮靜姝的臥室,打開書桌上筆記本電腦,找到上次看到的C盤文件夾,將裏麵所有關於他的視頻一並刪除,然後替換上醫院的那段錄音。
做完這些,陸庭舟正準備關機,不小心點到下方的網頁。
這是微博個人主頁界麵,沒有頭像,名字是用戶709468。
在一小時前,此號發布了一個爆料:
【舉報津南市第一人民醫院副院長陸明濤濫用職權,徇私舞弊,在三年前將其他患者要移植的心臟暗箱操作給了自己患有心臟病的女兒。】
附的幾張圖片均是所謂的‘實錘’證據。
患者林某的入院時間早於陸明濤的女兒,在林某明確定下手術時間後,被陸明濤女兒陸芷嫣半路‘截胡’。
同時還有陸明濤與人吃飯應酬、私下會見不同的病人家屬,收取巨額紅包等畫麵。
“......”
陸庭舟錯愕地看著這條微博,頭皮發麻,心一點點沉下去。
阮靜姝用匿名小號舉報他的爸爸!
轉發和評論已經破萬,並且熱度持續上漲,已經上升到熱搜第一。
網友們的言論不堪入目,全是人身攻擊的話。
陸庭舟不敢再看下去,這時,他收到姐姐打來的電話。
“庭舟,我看到微博的熱搜了。”陸芷嫣憤憤道:“完全是造謠,我沒有搶奪任何人的心臟,爸爸更沒有不當行為。”
陸庭舟當然相信他的家人。
十年前爺爺病危,當時醫護人員緊張,另一個被送進院的病人比爺爺晚了半分鐘,父親卻選擇讓那個年輕人先進行搶救。
後來爺爺離世,爸爸跪在靈堂三天三夜。
所以,他不信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那種事。
樓下傳來腳步聲,陸庭舟立刻關上電腦,起身走到門口。
“東西找到了嗎?”阮靜姝問,“對了,我剛才看見網上關於你爸爸的新聞,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庭舟怔怔地看著她無辜的樣子,努力壓製情緒:“我爸不是那種人。”
說完,他抬腳就走。
陸庭舟回到家時,就看見門口停著幾輛警車。
兩名警察一起把陸父送上警車,“目前網上輿論太大,需要立即配合調查。”
陸庭舟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警車揚長而去。
傍晚,陸父被送回來。
然而此時陸家的院子外麵圍滿了人。
大門被雞蛋和糞便砸得臟汙不堪,那群人嚷嚷著陸明濤草菅人命,該下地獄。
甚至有很多人舉起橫幅,把之前一些不幸離世的患者也歸結到陸明濤的身上,說他收了其他患者的好處費,導致一些家境普通的患者沒能及時治療。
類似的言論在網上爆料的越來越多,陸家的院內被潑上動物血,整夜全是咒罵聲。
陸庭舟看著一夜之間頭發白了一半的父親,心如刀絞。
期間,他收到阮靜姝的短信,對方問他需不需要幫助,她可以把他接走躲幾天。
陸庭舟沒有回複。
他隻覺得阮靜姝恐怖。
怎麼能有人背地裏捅刀子,表麵上還裝作很關心的樣子?
“爸,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陸芷嫣風塵仆仆從機場趕到家,一身西裝在門口被扔的全是臟汙。
陸父搖了搖頭:“你們誰都不要插手,我自己解決。”
話落,他轉身上了樓。
書房裏,陸父痛苦地扶著額頭,從抽屜裏拿出一盒降壓藥。
俗話說邪不壓正。
沒做過的事,他怕什麼?
陸父正準備服藥,發現手機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
【陸叔叔,我手上有你兒子犯罪的正劇!】
陸父心裏一驚,他還沒來得及拉黑對方,那邊傳來陸庭脖頸上被栓了狗鏈下跪,以及體液報告,還有一份沒有生效的律師函......
哐當一聲。
水杯砸在地上。
陸父隻覺得腦袋傳來一陣劇痛,隨即是強烈的暈眩。
手中的降壓藥掉在地上。
他緩緩閉上了眼。
十幾分鐘後,陸母上樓看見暈倒在地的丈夫,立刻讓陸芷嫣開車送去醫院。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急救,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
“病人突發腦出血,剛才做了溶栓治療,後麵千萬不能再受刺激。”
“謝謝,謝謝醫生......”陸母雙腿發軟,倚靠在陸芷嫣的身上,而陸庭舟早已哭成了淚人,送父親去了病房。
翌日清晨。
陸父醒來時,隻覺得頭暈目眩,樓下的罵聲越來越大。
他吃力地下了床,看見樓底下聚集了一堆人。
“拒絕給陸明濤進行治療,這種人憑什麼浪費醫療資源!”
“他手上沾滿人血,就該死無葬身之地!”
“遲到的正義也是正義,陸明濤一天不死,正義永遠不會到來!”
陸父看見他的妻子兒女和安保人員一起維持秩序,努力為他澄清。
“陸副院長!”
聞言,他轉過身,看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走進來,她的身後跟著一個身姿挺拔的男生。
林書晏眼眸燃燒著怒火,奮起指責,“當年你把那顆原本屬於我的心臟奪走,我差點因此喪命。”
“還好我福大命大,現在能站在這裏和你對峙。”
陸父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孩,解釋道:“要給你捐獻心臟的逝者家屬臨時反悔,那顆心臟和移植給我女兒的心臟根本不是同一人的。”
“夠了。”一旁的阮靜姝沒耐心再聽這番狡辯,直接打斷陸父。
“我跟陸庭舟談了三年,等著就是這一天。爭議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誰能想到堂堂陸副院長的兒子那麼聽話,不管我說什麼都答應......甚至蠢到願意放棄保送名額,還拍下那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