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棠溪被關在暗室裏三天。
這間空置的別墅除了休假,幾乎沒人過來。
暗室外,密碼鎖的聲音響起。
她靠在門邊,想要引起外麵人的注意。
隻是還沒來得及扣響門板,她的視線就被鎖孔外的人影定格住了。
她的丈夫陪著兒子的啟蒙老師走了進來。
女人模樣嬌軟,一身包臀裙將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盡致。
她接過男人脫下的外套。
陳菀:“阿彧,你辛苦了,我幫你按摩。”
棠溪以為陸彧會拒絕。
畢竟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說不上感情多好,至少彼此是尊重的。
但很快,她的自以為是被現實擊得粉碎。
她的丈夫靠在沙發上,享受著女人溫柔的觸摸。
抬頭之際,兩人的視線對上,相視一笑。
濃情蜜意,令人羨慕。
棠溪轉過頭,不願再看。
三天前,她被兒子騙到這個暗室,斷絕了食物和水源。
自那時起,她音訊全無,沒人在意她的死活。
她倚靠在鐵門邊,手腕沉重如鉛,既無法抬起,也無心呼救。
此刻,死亡變得沒有那麼可怕。
屋外,聲響漸小,陸彧接到工作的電話離開。
不多時,稚嫩的聲音響起。
“我就是煩她老是拿婚姻束縛著爸爸,陳菀姐姐你才是爸爸的良配。”
“那你也不應該把她關在暗室裏呀。”
開鎖的聲音響起。
棠溪抬眸望去。
她的兒子正靠在陳菀身邊,很不情願地指著她:“你看,我就說她活得好好的。”
陳菀無奈,拍了他肩膀:“快去跟媽媽道歉。”
陸啟扭捏地走到她麵前:“媽媽,對不起。”
棠溪不自覺攥緊雙手。
指尖磨入掌心,尖銳的疼痛使得她眼紅。
兒子。
她的好兒子。
從小到大對她頤指氣使,卻對陳菀這個啟蒙老師言聽計從。
以前她不當回事,總以為隻要自己做得夠好,孩子就能看見她的用心。
但現在她才幡然醒悟。
不會有那麼一天,這孩子從骨子裏厭惡她。
陳菀聲音溫柔:“太太,你別怪他,他還小,不懂事。”
她像個溫柔的長輩替陸啟辯解。
隻是......
她又是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裏說話?
棠溪朝著陸啟招手。
陸啟癟嘴,不知悔改地說:“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沒事,你就是想爸爸責罰......”
“啪——”
棠溪僅剩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一巴掌上,
她虎口震得發麻,心裏卻是痛快。
這樣的逆子,就該被她親手掐死。
陸啟愣了兩秒,劇烈的疼痛使他回過神。
他捂著臉,發瘋地朝著棠溪撞了過去:“我就知道你是瘋子,像你這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做我媽媽!”
他的力氣不小。
這麼一撞,棠溪的腦袋磕到了牆壁上。
刹那間,天旋地轉。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聽到了陸啟發狂的大哭,以及拳頭捶打在身上的沉悶聲響。
......
棠溪再次睜開眼。
鼻尖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側目望去,男人側臉線條沉穩利落,沒說話時透著股矜貴淡然。
陸彧見她醒了,聲音冷然:“醒了?”
他端起水杯喂給她:“你身體沒什麼大礙,但這次事情做得太過,小啟任性了些,你也不該對他拳打腳踢。”
他的聲音平淡,卻害得棠溪嗆著。
水灌入氣管,窒息感無孔不入。
棠溪推開他的手,猛烈地咳了起來。
陸彧擰眉:“喝水都這麼不當心?我怎麼敢把孩子交給你。”
所以,從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身為母親的她,每天隻有兩三小時的探視權。
棠溪臉色發白:“他將我鎖在地下室三天,斷水斷糧,也隻是任性?”
陸彧攏了眉:“那你也不該......”
話沒說完,便看到棠溪紅了的雙眼。
他神情不悅:“我隻是就事論事,三天,不會死人,但你一巴掌足以給他留下心理陰影。”
棠溪緊盯著他冷硬的麵孔,自嘲一笑。
不會死人。
那他存了害人的心思也不該教育?
我真是打了陸啟忘了打你。
棠溪揚起手,剛要揮下去,就被陸彧截住。
男人眉眼的厭惡明顯:“棠溪,你不要無理取鬧,就是因為這樣,小啟才會喜歡陳菀討厭你。”
他站起身,拍了下皺巴的衣角:“你在這裏好好反省吧。”
說完,沒再看她一眼。
望著他的背影,棠溪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腥紅著眼,緊握著拳頭。
輸著吊瓶的手背,刺破血管,鼓起大包。
他的話,是利箭,刺得她心疼。
她和陸彧是青梅竹馬,從小感情就好。
十三歲時,兩家合作頗深,雙方家長一錘定音,定下了聯姻。
那時起,陸彧對她的態度就變了。
他變得沒那麼喜歡她,甚至說是厭惡。
但是她不在意,總想再等等,遲早熬過冬天。
後來,他們順理成章地結婚,生子。
就當她以為見春時,陳菀出現了。
她是陸彧的大學同學,也是陸彧的白月光。
棠溪認為,過了那麼久,他倆早就沒了可能。
但她忘了年少的悸動最不能忽視。
她生了陸啟後,陸母以孩子需要精英教育,將陸啟從她身邊帶走。
而給陸啟找的啟蒙老師,就是陳菀。
偶然一次,她去看望陸啟,撞見了陸彧和陳菀。
他望著她的眼神,是流動燦然的光。
濃烈,執著,奮然湧動。
或許,那時老天就在提醒。
她等不到春天了。
回過神,棠溪抹掉溢出的眼淚。
她拿起手機:“師兄,我答應你的要求,這幾天,我會準備出國的材料。”
那頭回得很快:“太好了小溪,你終於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