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擊退了豬八戒,護住了守拙。
但我自己,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刻。
巨大的銀杏虛影在我身後漸漸淡去,我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我踉蹌著,退回到翠蘭的床邊。
她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異常清明。
仿佛回光返照。
我半跪在床前,將她輕輕扶起,攬在懷中。
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
「杏言......」她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
「我在。」我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她笑了,那笑容裏,帶著一絲解脫。
「原來......你也是......」
她沒有說下去,但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緊緊地抱著她,貪戀著這最後一點溫暖。
豬八戒捂著胸口,又驚又怒地看著我們,但他似乎也察覺到翠蘭已是風中殘燭,竟沒有再上前。
翠蘭的目光,越過我的肩膀,看向了門口的豬八戒。
那目光複雜難辨,有失望,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綿延了十幾年的,未能說出口的癡情。
最後,她收回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
「杏言,謝謝你。」
她的眼睛裏,有感激,有歉疚,有如釋重負。
唯獨沒有愛。
我癡等了五百年,散盡修為,換來的,隻是一句「謝謝你」。
那一刻,我心中所有的執念,所有的妄想,轟然崩塌。
無盡的悔恨與悲痛,將我徹底吞噬。
在她永遠閉上眼睛的瞬間,我看見一滴清淚,從她眼角滑落。
不知道是為豬八戒,還是為守拙。
絕不會是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