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不是廢話麼！

雖說我手頭上沒什麼力氣，恐怕連個女人也打不過。

但我天生厄體，在玄學這方麵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

隻要我願意，別說事關性命，就算再細的事，也能推算出來。

不過，我現在沒心情在趙富貴麵前擺高人的架子，就說：“趙老板，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隻能待在這靈堂，沒辦法親自去你家。”

“這個簡單，你們這行講究一鑼一鼓，我可以給你介紹個鑼。”趙富貴連忙湊了過來，開口道。

這下，我算是明白了。

難怪他剛才一直支支吾吾的，讓我把老拐支出去。

原來是想給我介紹一個鑼。

他這是怕被老拐搶了鑼的身份。

我想也沒想，直接罷手道：“趙老板，這個事，真不好意思了，我心裏有自己的打算。”

我們這一行確實有一鑼一鼓的說法，意思是一個大師傅得帶兩個幫手在身邊。

其中負責動手的是，鑼。

還有一個人負責站方位，感受氣場的變化，這個被稱之為鼓。

但我們批殃人找的一鑼一鼓，基本上都是自己最信任的至親。

就拿我爺爺來說，他老人家年輕那會兒找的一鑼一鼓，一個是他表弟，一個是他親弟。

可惜這倆人命不好，死的早。

從那後，我爺爺沒再找過所謂的一鑼一鼓，都是自己單幹。

我原本想在吳家找合適的人，現在顯然不行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以我目前的情況，肯定得找個鑼才行。

我在腦海思索了一圈，心中立馬有了一個人選。

沈紅玉。

她是老拐的侄女。

早些年，我見過她幾次，跟我年紀相仿，性子爽朗，麵相帶著一股子英氣，看著就是特別靠譜那種。

她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些。

她頭上有個哥哥，去年跟老拐抬棺，一雙腿被棺材給砸斷了，主家賠了七萬塊錢。

如今一家人都指望沈紅玉賺錢養家。

美中不足的是，她是女人。

按照我們這行的說法，秧屬於陰邪之氣，而女性又正好屬陰。

我有點擔心讓沈紅玉當鑼的話，會出現陰陰相激的情況。

一旦發生這種情況，輕則衝散福運，重則可能引來汙穢的東西纏上她。

不過，我相信以我的本事，應該能護住她。

於我而言，現在找個能讓自己信任的人，才是重中之重。

說來也是巧的很，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老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他左手拎著一袋熱氣騰騰的食物，右手拎了一些牛奶跟方便麵。

“長壽，你餓了幾天，得慢點吃，別咽著了。”老拐一邊說著，一邊拿了一瓶牛奶朝我遞過來，繼續道：

“先喝點牛奶奶暖暖胃。”

接過牛奶，我直接一口喝完了，抓起麵包朝嘴裏塞了進去。

沒辦法啊，餓了好幾天，再不填飽肚子，真的要死了。

“對了，拐叔，我想找個鑼。”我一邊狂吞麵包，一邊含糊不清地開口道。

“找個鑼？”老拐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旁邊的棺材，苦笑道：“也對，以你的情況，確實要找個鑼才行。”

“有合適的人介紹麼？”我扭頭看向他。

老拐撓了撓後腦勺，又看了看我，猶豫道：“女…女的行麼？”

我心中狂喜，他說的女的八成是沈紅玉了，就說：“應該沒問題。”

“真沒問題？”老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死死地盯著我，眼神中盡是興奮。

我點點頭，說了一句沒問題。

老拐緊繃的身子一下子鬆了下來，拍腿狂笑道：“長壽啊，我跟你說，我家侄女，這丫頭勤快，腦子好使，膽子也大，給你當鑼最合適了。”

“你在這等著，我去把她接過來，讓你掌掌眼。”丟下這句話，老拐風風火火地跑出靈堂。

“一把年紀了，也不穩重點。”看著老拐的背影，我笑著打趣了一句。

想到趙富貴還在旁邊站著，我尷尬的看了看他，心裏怪不好意思的，就說：“趙老板，找鑼的事，抱歉了。”

趙富貴微微一笑，罷手道：“無妨，我那小舅子估計也不太行，隻要你找的這人能解決問題就行。”

我笑了笑，也沒再說話，低頭再次狼吐虎咽起來。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的樣子，趙富貴臉上露出一絲急色，不停地看手表，時不時會抬頭看向靈堂門口。

在這期間，他手機來了幾個電話，都是催他回去料理他母親的喪事。

不過，這趙富貴挺有忍耐之心，愣是沒催我一句。

隨著趙富貴看手表越來越頻繁，老拐總算領著沈紅玉，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我抬眼看了一下沈紅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紮著馬尾，身上穿著一件洗得泛白的碎花格子短袖，眉宇間的那股子英氣，跟我記憶中一模一樣。

“長壽哥！”看到我，沈紅玉明顯有些小興奮。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大大方方地走進靈堂，順手撈起掃帚，就要打掃衛生。

我苦笑一聲，這估摸著是老拐教的，讓她在我麵前多表現下。

我連忙製止她，詢問道：“先別掃，我問你，膽大麼？”

沈紅玉沒說話，而是麻利的放下掃帚，跳進棺材，直直地躺了下去。

這忽如其來的動作，不光我愣住了，就連趙富貴眼中也露出一絲驚愕，讚許道：“這丫頭比我家小舅子強了數百倍。”

“長壽，怎樣？”老拐湊了過來，“我侄女，這膽子，大吧？”

我正準備說話，沈紅玉眼巴巴地看著我，顫音道：“長壽哥，我…我行麼？”

我沒回答她的話，而是反問道：“聽話麼？”

“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沈紅玉堅定道。

“行，就你了。”我要的就是她這句話，我立馬扭頭看向趙富貴，“趙老板，我可以分文不取，但她的紅包，不能少。”

“你放心，金錢方麵不會虧待她。”趙富貴信誓旦旦地說。

說話間，他摸出一個紅包給沈紅玉遞了過去。

沈紅玉沒接，而是看向我，見我點頭，她才接過紅包，然後小心翼翼地老拐遞了過去，就說：“叔，這份工作是你介紹的，第一筆錢應該先孝敬你。”

老拐微微一愣，一把打開她手臂，沒好氣地說：“你個小妮子，說什麼胡話呢，好好拿著，將來有出息了，過年給叔買瓶回雁峰就行。”

沈紅玉還想說什麼，我笑著朝她罷了罷手，讓她自己收著紅包。

“小兄弟，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這時，趙富貴急切地詢問道。

我稍微想了想，把出秧的思路大致上整理了一下，就說：

“這樣，先把你一家人的生辰八字給我，再回去準備一些出秧要用到的東西。”

“需要準備哪些東西？？”趙富貴連忙開口道。

“春天砍下來的柳木，記住了，一定要春天砍下來的，還需要準備三尺紅布、一盆無根水、朱砂、黃紙、嶄新的臉盆跟毛巾，最後再準備一個嶄新的掃帚，最高是高粱掃把！”我一口把需要的東西，全部說了出來。

隨即，我轉向沈紅玉，叮囑道：“你跟趙老板回去後，別胡思亂想，先替我在他家房子後邊，撿三個瓦片丟到死者床底下，剩下的事，我等會給你打電話。”

“記住了，心一定要虔誠。”我再次招呼道。

“好！”沈紅玉重重地點點頭。

考慮到打電話不太方便，我讓趙富貴加了我微信，等會直接用微信開視頻，這樣也方便我看清死者的情況。

很快，趙富貴帶著沈紅玉，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值得一提的是，臨分別的時候，我讓趙富貴找一些靠譜的地痞流氓過來靈堂這邊守著。

他問我為什麼，我說我怕二叔他們來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