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爹說我曾與相府小姐私通,還生了個一歲的兒子。
我氣憤難當,當場就想與他辯駁。
可我娘卻強行送我進宮受封翰林院學士,想保住一家榮華。
等我出宮時,流言已傳遍大街小巷。
未婚妻氣憤與我退婚,皇上也對我失望至極,撤銷了我翰林院學士的封號。
我娘怒罵我行事荒唐,在後爹的慫恿下,我被他們推進河裏淹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受封當天。
1.
“你們聽,這是什麼動靜?”
我打住了眾人嘰嘰喳喳的恭維,他們聲音一停,熟悉的聲音便清晰的響了起來。
“承元打小就生得聰明俊朗,又心思不純,特別容易招女人,不過他馬上就要受封翰林院學士了,身份地位在這裏,就算犯了什麼錯,別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你們猜他整天在外麵幹什麼?因為他和外麵的女人搞在一塊兒,還有個藏起來的孩子!可憐那孩子哦,這輩子怕是都不能認祖歸宗了,真是造孽啊!”
門外,後爹喋喋不休,一口一個歎息。
我身旁坐著的庶弟蕭啟明頓時白了臉色,慌忙起身看向我。
“大哥,我爹一定是喝酒喝糊塗才胡言亂語的,我現在就讓他回屋裏去!”
我也起身,不緊不慢的開口。
“後爹不是什麼口無遮攔的人,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蕭啟明麵色焦急,“大哥,今日是你受封翰林院學士的好日子,一會就要進宮謝恩了,不宜生出是非,還是我去讓爹閉嘴吧。”
其他官家公子聽了也紛紛點頭,生怕我暴脾氣和後爹爭執起來,讓旁人看了笑話。
我知道這些公子們是真心為我著想。
可是蕭啟明,我不動聲色的掃過他焦急的臉色,心下冷嘲。
前世蕭啟明也是這般為我“著想”,我聽信他的話,可他不但沒有製止後爹,還喊來我娘,將我強行送入宮謝恩。
等我出宮,一切都來不及了。
流言蜚語如狂風過境,我被推入河裏淹死,而後爹卻成了我娘名正言順的丈夫,蕭啟明則受封成了翰林院學士,他們父子踩著我的屍骨,日子過得逍遙又快活呢。
這次,我偏不答應。
我推開蕭啟明,一腳踢開了門。
後爹正繪聲繪色的說著我“不堪”的過往。
“怎麼會有假呢,此事是我親眼所見,就前幾日,他還和那個女子在府中秘會,急不可耐地......哎呀呀,說出來都覺得......”
“不瞞你們說,我甚至還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竟然是......”
我的聲音忽然橫插進來,“既然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臉,爹可否用自己的性命起誓,此話當真?”
後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自然當真,就算是上了開封府也是真的!”
話音落下,他忽然意識到不對,連忙看向我,臉色一下就僵住了。
他朝旁邊眾人使了個眼色,然後笑著走過來,故作親近地對我說。
“你這孩子,都沒換官服就出來了,這樣麵聖是要被怪罪的,快,送大公子回屋裏更衣。”
我沒有推開後爹的手,而是故作震驚。
“爹願意用性命起誓,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怎麼會這樣?”
蕭啟明蹙眉,“爹,今天是大哥受封翰林院學士的好日子,你怎麼能這般口無遮攔的胡說,快和大哥道歉,這事就過去了。”
不遠處的祖母也聽到了動靜,帶著下人走了過來。
“都圍在這裏說什麼呢,承元你還不快去換官服,誤了時辰怎麼辦?”
“祖母,爹對天發誓,說在夜裏瞧見我與一女人私會,還說我跟她有了孩子,藏在外麵養。”
“祖母,孫兒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一定是有人誣陷孫兒!”
“而且,孫兒根本不記得與哪個女人生過孩子,她還能洗去孫兒的記憶不成?如此誆騙我,必然使用了什麼巫術,本朝祖製,涉巫者立刻誅殺!”
“我的聲譽固然重要,可那女人手段這般厲害,必須抓住她,免得牽連到別人。爹看見她的臉了,麻煩快點說出來吧!”
祖母立即看向後爹,後爹嚇得趕忙賠笑。
“哪有什麼巫術,承元別這樣說,鬧得人心惶惶可不好。”
“都是後爹說錯話了,後爹給你賠不是,你就別斤斤計較了。”
祖母臉色不虞,卻道:“既然道歉了,那這事就過去了,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什麼樣的風風雨雨沒見過,不會信這些傳言。”
匆匆趕來的我娘也一起和稀泥。
“承元,你封翰林院學士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別管這些捕風捉影的事。”
我勾起一抹冷笑。
捕風捉影的事?
娘和祖母身居高位,怎會不知流言蜚語能夠害死人?
如今不攤開說,無非是怕今天的事情鬧開了影響了我受封翰林院學士,影響了整個蕭家的榮華富貴罷了。
可惜哪怕我受封了翰林院學士,最終也被這些捕風捉影的傳言被皇上訓斥,他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不過,他們失去的隻是榮華富貴,我失去的卻是一條命!
我故意跪在地上,作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
“我知道娘和祖母是為了維護我,才隻想息事寧人,可爹說的有鼻子有眼,兒子又確實沒做過此事,如若不是爹撒謊,便一定涉及巫術,此事不容小覷!”
“依兒子所見,要麼報官,讓爹將那女人說出來,我們當麵對質,要麼,讓後爹當眾打自己二十耳光,與我賠禮道歉,否則,兒子今日絕不進宮。”
聞言,後爹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承元,我本是好意替你遮掩,沒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識抬舉識,那我就告訴大家,和承元私通的人,就是相府小姐!”
說完,後爹得意洋洋地看著我,似乎打定主意我會心虛。
可蕭啟明先露出了慌亂的神色,不顧尊卑狠推了一把後爹。
“爹,你趕快給大哥道歉,說你都是在胡言亂語,大哥是不可能會和相府小姐私通的,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後爹滿臉無所謂,與他小聲道:“你怕什麼,他自己做出這種事情,身敗名裂也是應該的,等他完了,你就是家裏唯一的兒子,所有的好事都會落在你頭上的。”
我聽見了他們的竊竊私語,冷笑。
蕭啟明當然會害怕了,因為在外麵和相府小姐有孩子的人,就是他。
前世我就覺得奇怪,後爹確實是個喜歡捕風捉影的人,可如果沒有一點證據,他怎麼會說的這麼有鼻子有眼,如此汙蔑我。
直到他說出相府小姐,我突然明白了一切。
我不止見過一次蕭啟明和相府小姐私會。
既然我見過,別人也一定見過。
隻是我和蕭啟明的身形有幾分相似,天黑又看不清楚五官,後爹不可能懷疑自己的親兒子,隻會懷疑我。
蕭啟明不敢把這件事鬧大,他拉著後爹就想離開。
我卻突然大聲說道:“我和相府小姐根本就不認識,爹這樣誣蔑我,難道是看我好欺負?”
“我若是沒記錯,今日宴請的嘉賓裏就有相府小姐,她在女席,爹,你敢請她過來對峙嗎?”
“我有什麼不敢的,隻是到時候真相曝光,你這可別說我這做爹的沒有護著你。”後爹一把甩了蕭啟明的手,低聲對著旁邊的小廝說了些什麼。
蕭啟明慌忙去阻攔,可那小廝眨眼間就跑了出去,蕭啟明無比焦急。
我知道他怕什麼,當朝丞相性情剛烈,若知道自己女兒在外麵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必不可能容忍。
若蕭啟明與相府小姐的奸情曝光,他就完了。
我朝自己身邊的小廝勾了勾手,小聲吩咐了他兩句,他訝異不已,隨即很快壓低身體離開。
片刻,後爹安排的小廝回來複命,“相府小姐說她就不過來了,咱們府上的公子確實是跟她有過一段露水情緣,但她心中根本沒把咱們府上公子當回事,還請公子不要再糾纏了。”
後爹哼了一聲,走到我麵前。
“承元,這下你無話可說了吧!要我說,你終究太天真,露水情緣怎能輕信。”
“況且,你的準丈母娘就在不遠處呢,你也該表明衷心才是。”
我順著後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了準丈母娘黑得像鍋底一樣的臉色。
她嫌棄又鄙夷:“當初我就說蕭家孩子長得太俊,必然不是什麼忠厚人,要不是悅兒非要嫁給你,我才不要你這個女婿呢。”
“現如今還沒成婚就在外麵沾花惹草,悅兒,你確定要嫁給這樣的男人嗎?”
聽到消息的未婚妻齊悅,也從女席趕了過來,她看了我一眼,眸裏充斥著失望和嫌棄。
“退婚吧,蕭承元,你太讓我失望了。”
前世齊悅也退婚過,我深受打擊,平日裏說愛我的女人,根本不曾信過我半分,如今,我卻已然不在意了。
“好,我答應你的退婚,不過我的名譽是必須要弄清楚的,畢竟......”
話還沒說完,我突然挨了一巴掌,臉頰火辣辣的疼。
抬起頭,我便看到了一臉怒氣的娘。
“混帳東西,你難道覺得不夠丟人嗎,趕快進屋換官服馬上入宮,別再繼續發瘋了!”
後爹卻出聲阻止:“郡主不可啊,承元今日都瘋了,連退婚的事他都敢直接應下,若是進宮麵聖再說出什麼瘋話,怕是要連累全府的!”
“而且,郡主剛剛跟他動手,他指不定心中記恨著呢,就算進宮受封得了榮華富貴,也不會幫扶郡主府,說不好還會恩將仇報呢。”
我娘果然猶豫了。
前世死的時候我便知道,她是一個隻看重自己利益的人,我的死活我的名譽,與她毫無關係。
我盤算著我請的人什麼時候來,麵上不動聲色的跟他們爭辯。
“娘,兒子不是想跟您吵架,隻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今日賓客眾多,若不把事情說清楚,我還有聲譽可言嗎?”
我娘氣得眼睛發紅,“相府小姐都承認與你有染,你這個逆子還要辯解,你要氣死我嗎?!都是你那個早死的爹養成了你這般模樣!”
“你如今名聲盡毀,那也別進宮受封了,就找個低賤的村姑娶了吧!”
後爹笑著說風涼話:“郡主,府上就有一個瘸腿的丫鬟,她挺老實的,還是自家人,縱使承元沾花惹草,她也不會介意的。”
眾人在看戲,我娘黑著臉,大手一揮:“那就通知那個丫鬟,讓她更衣梳妝,今晚成親。”
我手握成拳,若是後爹知道,真正在外麵沾花惹草的是自己的親兒子,不知是何臉色!
小廝們來抓我進屋,我拚死抵抗。
“娘,您為什麼要這般對我,相府小姐說跟府上公子有染,可府中的公子明明有兩個,並非一定是我!”
後爹聞言,氣得臉色難看,剛要怒罵我,這時京兆尹府終於來了。
“有人來報案,說相府小姐被人玷汙了,還請兩位公子,配合糾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