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頭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幹笑兩聲道:“小辰啊,上山打獵去?”
“陳叔啊!”陳辰裝模作樣地想了想,“你家是不是還養著兩隻雞呢?”
“哈!”陳滿倉幹笑兩聲,“叔跟你鬧著玩呢,別往心裏去。”
陳辰笑了笑,心想裝無賴還挺管用。
隻要擺出這副混不吝的架勢,村裏基本沒人敢招惹自己。
等陳辰走遠了,陳滿倉才鬆了口氣,小聲嘀咕:
“這叫改了性子?他抓的怕不是野雞,是偷了誰家養的吧?”
“不可能,我親眼看見陳大郎拿去縣城賣的,就是野雞。”
“你是說他真會打獵?”
“龍生龍,鳳生鳳,耗子兒子會打洞。老陳的兒子會打獵,有啥稀奇?”
“狗屁!你們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
陳辰走出村口,一個身影從路邊溜出來,是馬二熊。
“他那隻兔子是自己撞死的,讓他撿了個便宜!”
他上次見過那兔子,清楚怎麼回事。
“還有那幾隻野雞,就傻乎乎趴在窩裏,小孩都能逮住,這也算打獵?”
自從上次被陳辰拿柴刀嚇唬,他越想越窩火。
總覺得要是自己早上山一步,那兔子就是他的了。
在他心裏,就是陳辰搶了他的兔子,還威脅他。
馬二熊越想越恨,對陳辰的怨氣直往上冒,“還想讓我還錢?門兒都沒有!”
陳滿倉嘿嘿笑了兩聲:“馬二熊,那不是你兄弟嗎?怎麼躲路邊,連招呼都不敢打?”
“誰跟他是兄弟!早就一刀兩斷了!”馬二熊抄著手,一臉不服氣。
恨歸恨,但上次陳辰那凶狠樣確實把他鎮住了,剛才愣是沒敢露麵。
“哦?那看來陳辰是真變好了,不跟你們混是好事。”
“陳滿倉,你啥意思。”話沒說完,陳滿倉已經背著柴刀走遠了。
......
陳辰上山後,第一件事還是去看自己下的套。
第一個:空的。
第二個:還是空的。
第三個:啥也沒有。
“唉,太難了!”陳辰有點泄氣。
打獵也太難了,明明看見兔子腳印了,套子就下在它常走的路上,還特意偽裝過,結果連著兩天啥都沒撈著。
他深吸口氣,又撒了點新鮮粟米,想著要是明天還沒收獲,就把套子收了,等開春再說。
接著繼續往山上爬。
走了快兩個時辰,後背衣服都被汗打濕了,一股股熱氣順著領口往外冒。
寒風吹過來,陳辰嘴裏嗬著白氣,臉上卻像刀子刮一樣生疼。
他從袖筒裏伸出手,使勁搓了兩把臉,爬上最後一塊大石頭,終於站到了後山的山頭。風立刻更猛了。
站在山頂望過去,後山後麵還有座山,比後山高得多,差不多有兩倍。
那山上的樹密密麻麻,擠成一團。
就算是白天,那山看著也黑黢黢的。
天知道裏麵藏著多少毒蛇猛獸。
那就是黑虎山,光遠遠看著,都覺得凶險。
不過危險是危險,好處也多。
像樣的大獵物基本都在黑虎山活動,後山這邊,連豹子這類不大不小的都少見得很。
“以後,得往那邊去。”陳辰心裏打定了主意。
陳辰在山頂歇夠了,就開始找那兩株天麻。
照著骨牌的提示,他往山下走了大概一百步,看到一片背風的山坡。
這裏靠近山頂,樹多得擠在一起,地上的落葉堆了老厚,踩上去軟綿綿的直往下陷。
陳辰拿著鏟子扒拉開半枯的蕨草,骨牌的光在眼前一閃一閃的,可就是沒見著天麻的影子,“難道是藏在石頭下邊?”
他壓根沒學過認草藥,隻在骨牌裏見過天麻長啥樣,完全不知道它喜歡長在哪兒。
看見骨牌的光指著塊鬆動的青石板,他就隨手掀開了。
石板一開,邊兒上纏著一圈淺褐色的菌絲,跟老樹根似的。
陳辰心裏一喜,他在卦象裏見過,天麻得靠著朽木和菌類才能活,看來就是這兒了。
他蹲下去,用鏟子順著石板縫輕輕撬。
腐葉沙沙往下掉,露出底下黑褐色的泥,一個圓滾滾、沾滿濕泥的東西滾了出來。陳辰用袖子擦了擦,露出了黃白的底子。
一頭帶個小尖尖的“芽嘴”,另一頭有個凹下去的“肚臍”,就是天麻!
“原來藏這兒了。”
他動作更小心了,順著那些菌絲往深裏挖。
鏟子插進土裏,碰到硬硬的根莖後,又把鏟子往外挪開三寸,連土帶根一塊撬了起來。
然後扒拉開散土,是兩株長在一塊的天麻,有小孩胳膊那麼粗,外皮上一圈圈的紋路,像樹年輪。
“長了五年的天麻,應該能賣點錢吧。”
陳辰趕緊從懷裏掏出布包,小心地把天麻放進去。
落葉下麵的泥地上還留著天麻長過的淺坑,菌絲在坑裏盤成了細網。
他把落葉重新鋪好,蓋回青石板,琢磨著說不定以後還能再長出兩株。
“這趟上山,值了!”
爬上這後山頂,可費了他老勁了,總算沒白跑。
把天麻揣進懷裏,陳辰卻沒直接去金石潭,他順著背風坡往後山南邊走去。
按卦象說的,南山這邊有豹子活動。他沒專門取骨牌問位置,不知道具體在哪,但也不耽誤他提前去瞅瞅。
隻不過,南山那邊有一整座側峰,樹比靠近大田村那邊密實多了。
陳辰漫無目的地找,走了一個時辰,除了看見幾粒幹巴巴的糞便,啥也沒發現。
看著更南邊灌木叢更密的地方,陳辰嘀咕著:“要真有豹子,估計還得往南走。”
大田村在後山東邊,再往南可就離村子有點遠了。
想著還得去金石潭抓魚,陳辰就停下了:“還是下次再來吧,就我這箭法,碰上了也未必射得中。”
他剛想轉身,目光掃過十幾步外的一個雪堆。
突然覺得不對勁,心裏一緊,手往後一摸,眨眼功夫牛角弓就抓在手裏,弓弦都拉開了。
“別慌!”
陳辰舉弓的時候,那“雪堆”說話了,還站了起來。
原來是個穿兔皮袍子的男人,背著把烏木弓,腰上掛著短刀。
看著三十多歲,一張臉紫紅紫紅的,皮膚都皸裂發白了。
“眼力可以啊,哪來的獵戶?”男人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