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友認為是我害死了她的妹妹,因此恨透了我。
每年她都會在妹妹忌日那天,將我抓到她墳前狠狠折磨。
但今年她找不到我了,因為我已經死了。
在我死後第七天,她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
“齊潯,你死哪去了?馬上就是我妹妹的忌日了,還不快點滾回來!”
但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我老家鄰居張奶奶的聲音:
“小姑娘,齊潯已經去世了!”
女友卻根本不信:
“還裝死了是吧?我現在就過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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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飄在半空中,看著薑知雨氣勢洶洶地衝到我家門口。
和她一起來的是我曾經的好友林鬆陽。
張奶奶在我家門口等著,看到薑知雨就問:
“你就是剛剛打電話的那個小姑娘吧?阿潯這孩子命苦,年紀輕輕就沒了父母,家裏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
薑知雨瞥了一眼滿臉悲傷的張奶奶,嘴角不屑地勾起。
張奶奶沒注意到,轉身拿鑰匙開了門:
“阿潯沒留下多少錢,我也沒多少積蓄,買不起墓地,隻能把他的骨灰盒放在家裏。”
薑知雨進屋後,看到客廳桌上擺著我的遺照和骨灰盒,冷笑一聲:
“真是下了血本,為了騙我,連骨灰盒都準備了!”
張奶奶聽了有些生氣:
“小姑娘,你怎麼說話的!死者為大!我親眼看著阿潯火化的,我這把年紀了還能騙你?”
“你就是阿潯常提到的女朋友吧?人都沒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給他上柱香吧,也算是盡點心。”
張奶奶顫巍巍地走過來,想把香遞給薑知雨。
薑知雨冷笑一聲,沒接張奶奶手裏的香,隻是冷冷地看著我的遺照。
“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她說完,上前一步,揮手打翻了我的骨灰盒,接著把遺照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張奶奶著急得用自己的身體阻攔,薑知雨這才停手。
她冷冷地看著這一片混亂,對張奶奶說:
“我不知道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大年紀還陪他演戲。”
她從包裏掏出一疊現金塞給張奶奶:
“這些錢夠了吧,請你轉告他,想用這種戲碼引起我的注意,太天真了!
“我妹妹的忌日快到了,叫他自己回家祭拜認錯!不然等我找到他,就沒這麼客氣了。”
張奶奶氣得說不出話,薑知雨卻拉著林鬆陽走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雖然已經死了,但心裏還是一陣抽痛。
這就是我曾想守護一生的女人嗎?
八年的感情,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在她眼裏,我是不是隻是個拿自己死訊開玩笑的無聊之人?
七天前,我出了車禍。
那天晚上我像平常一樣下班,準備去公交站等車,卻被一輛車撞倒。
我被撞飛,重重摔在地上,那車卻沒停,直接開走了。
我最後一點意識,給薑知雨打了電話,想在離開前再聽聽她的聲音。
但她接電話後,卻是不耐煩的聲音:
“齊潯!我忙著呢!你這麼急是要趕著去投胎嗎!”
“知雨,你輸了,哈哈!輪到你喝了?別耍賴......”
“我,我......”
我已經說不出話了,一張開嘴鮮血就湧了出來。
“你什麼你,就因為你的電話我才輸了遊戲的!”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還把我拉黑了。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苦笑,倒是被她說中了。
我的靈魂不知怎麼的,一直被薑知雨牽扯著,我隻能跟著她一起離開。
我跟著他們兩人飄進車裏。
林鬆陽和我大學一個寢室,也是我曾認為是朋友的人。
後來我才知道他一直喜歡薑知雨,他恨我和薑知雨在一起了。
之後,我們從朋友變成了陌生人。
死後我才知道他一直在薑知雨麵前說我壞話。
林鬆陽先開口:
“我都說了不用來,我太了解齊潯了,他詭計多端,現在連假死都用上了。”
我心裏一陣悲哀,林鬆陽你真夠狠的!
“假死?”薑知雨臉上勾起一抹冷笑,嘴角掛著一絲不屑。
“禍害遺千年,這話真是一點沒錯。他那種自私自利的人,死了才是大快人心!”
林鬆陽的眼神微微閃爍,似乎在試探:“知雨,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呢?”
薑知雨身形一頓,沉默了幾秒。
這時,我感覺到心臟的位置還是不由自主地一陣悸動。
曾經的薑知雨是那麼愛我,有時我開玩笑說等自己死後會怎樣,她都會緊張地捂住我的嘴,連連嗔怪。
現在,她還會對我的離去有一絲觸動嗎?
短暫的沉默後,薑知雨那冷漠的聲音終於響起: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真是喜大普奔,我得去我妹妹墳前多放幾掛鞭炮,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我心頭猛地一顫,手不自覺地緊握,一時感覺整個靈體都痛得快要消散了。
是啊,都這麼久了,我早該認清現實了。
薑知雨恨我,恨之入骨,我的死訊對她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訊。
可你怎麼就不信呢,我真的已經不在了啊。
見薑知雨給出了滿意的答複,林鬆陽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知雨,我們別提這個掃興的人了。”
薑知雨的神情這才逐漸恢複正常,點了點頭。
“對了,知雨......”林鬆陽忽然神秘一笑,從懷裏取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蓋子,裏麵是一枚璀璨的鑽戒。
他深情地望著薑知雨:“嫁給我吧,知雨!”
從林鬆陽拿出鑽戒的那一刻,我看到薑知雨的表情愣了一下,隨後變得有些遲疑。
林鬆陽也察覺到了她的猶豫,拿起戒指,直接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那一刻,薑知雨臉上的猶豫瞬間煙消雲散。
而我,飄在後排,拚命大喊:不!薑知雨!你不可以嫁給他!
你嫁給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嫁給林鬆陽!
我用盡全身力氣呼喊,可沒有人能聽到我的聲音。
我拚命地想要阻止他們,可我的手隻能徒勞地穿過他們的身體。
我想哭,但靈魂是沒有眼淚的。
薑知雨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鑽戒,眼神閃過一絲複雜。
她微微勾起唇角:“鬆陽,你介意我邀請齊潯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林鬆陽怔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抹心虛,隨後勉強笑了笑:
“當然不介意,雖然他做過錯事,但他好歹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隻要你開心就行!”
是啊,他當然不介意。因為他很清楚,我是永遠不可能出現的。
自從我被車撞死後,靈魂飄蕩了一段時間,當我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正跟在林鬆陽身邊。
我親眼目睹了他和一個人暗中交易,而那個人,正是撞死我的司機!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害人了。
兩年前,薑知雨的妹妹薑思然同樣死於一場車禍。
那是一個傍晚,薑思然剛準備過馬路,就被一輛闖紅燈的車直接撞飛。
救護車還沒到,薑思然就已經當場殞命。
後來經過調查,那是一段新修的路,還沒有裝監控。
隻有目擊者看到了肇事車輛的車牌,而那車牌,竟然和我的車一模一樣。
那天我生病在家休息,車鑰匙卻不翼而飛。
車禍後,薑知雨紅著眼眶衝過來質問我,為什麼要撞死她妹妹?
我使勁兒解釋,眼看薑知雨就要信了,林鬆陽突然冒出來,還拉了一幫哥們兒說我那天心情不好在路上飆車,這才出了事。
幸好警察沒聽他們的,說車被盜的證據不足,我這才沒被追究刑事責任。
但林鬆陽不知道給薑知雨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死心塌地認為是我害死了她妹妹。
薑知雨父母在她上大學時就意外去世了,她和妹妹一直相依為命,從那以後,她就恨死我了,想方設法地折磨我。
去年薑思然忌日,她讓保鏢把我拖到墳前,讓人按著我的頭往地上撞:
“看清楚了嗎,因為你,我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思然把你當親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我遲早要折磨死你,讓你跪著去求她的原諒!”
我還記得那天額頭流血的痛,但比不上我心裏的痛。
她嘴上說愛我,到頭來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給我。
從我家回去後,薑知雨發誓一定要把我逼出來。
她覺得我一定躲在哪兒。
她在全城商場的大屏幕上放她和林鬆陽的婚紗照,告訴所有人她要結婚了。
但她一個人的時候,我總能聽到她說:
“齊潯,你以為你躲起來我就會在意你?就能讓我原諒你?”
“就算你真死了,我也要把你挫骨揚灰!”
“你不是想娶我嗎?但我現在要嫁給你最好的朋友了,你開心嗎?痛快嗎?”
說著說著,薑知雨好像感受到了複仇的快感,先是大笑,然後又大哭起來。
我默默地看著她又哭又笑,心早已痛得麻木了。
我不明白,她明明那麼恨我,為什麼還要哭。
我知道,她很期待我氣急敗壞地給她打電話爭吵。
但現在的我已經不可能做到了。
薑知雨等了一周,我沒聯係她,她開始變得焦躁不安。
她瘋狂給我打電話,鄰居張奶奶一開始還耐心解釋,後來看她不聽,也就不接她電話了。
就在薑知雨快忍不住的時候,她手機上突然來了一條消息:
“薑總,齊先生家確實沒什麼親人了,不過查到他有一個表姐,幾年前出國了,最近才回來。”
薑知雨臉色一沉,緊握著手機。
“一定是她把齊潯藏起來了。”
我聽著她的喃喃自語,下一秒,薑知雨就衝出了家門。
我跟著她上了車。
目的地就是剛才信息裏提到的地址。
我的心情也突然緊張起來。
我的表姐宋璐。
她小時候父母離婚,沒人願意養她,我父母就接她來照顧。
她從小在我家長大,說是表姐,其實和親姐姐沒什麼區別。
後來我父母去世,她被國外的親生母親接走,我們就很多年沒見過了。
薑知雨一下車就急匆匆地找上門,暴躁地敲門。
“齊潯!我知道你躲在這裏,趕緊給我滾出來!”
門很快就開了。
幾年沒見,宋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小姑娘,而是變得幹練成熟。
不知道是我眼花還是怎麼著,她看向我的時候,好像愣了一下,就像是能看見我似的。
但緊接著,她的目光就落到了薑知雨身上。
“你就是我弟弟的女朋友?我勸你趕快走,這裏不歡迎你!”
說著,宋璐臉色一沉,就要關門。
但薑知雨眼疾手快,一把擋住了門,硬擠了進來。
“我知道你把齊潯藏起來了,趕緊讓他給我滾出來!我要問問他,憑什麼要躲著我!”
她在屋裏四處張望。
不知怎的,我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宋璐看著薑知雨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和悲傷:
“你是不是有病啊!齊潯已經死了,張奶奶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你這個混蛋,甚至還砸了他的骨灰盒!”
薑知雨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但很快,她又冷笑起來:
“又想聯合起來騙我是吧?裝死好玩嗎?是不是去年被嚇怕了,今年就用這種低級的手段來躲著我?”
她還是不肯相信我已經死了,隻覺得我是因為害怕,想躲過她妹妹的忌日。
“滾出來,齊潯,你給我滾出來!”
薑知雨認定我藏起來了,瘋狂地四處翻找。
宋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開薑知雨,失控地吼道:
“我弟弟已經死了!你聽不懂嗎?他被人害死了!”
“你這個蠢貨,你不信他是無辜的,現在連他死了都不信!真是活該被人耍!”
薑知雨臉上露出慌亂的神情,但仍嘴硬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齊潯怎麼會死!是他害死了我妹妹!他一定是像去年一樣,不敢去給我妹妹祭祀,所以才躲著我!對不對!”
宋璐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說:
“你妹妹出事那天,阿潯病了,我還和他打了很久的電話,囑咐他要按時吃藥!”
“你但凡給他一點信任,好好去調查一下林鬆陽和那幫狐朋狗友的行蹤,你就不會這麼愚蠢地誤會我弟弟!”
我第一次看到姐姐這麼傷心地痛哭。
我忍不住伸手想去安慰她,可我的手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身體。
但奇怪的是,我看到她又愣了一下,好像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薑知雨突然安靜了下來。
她的表情變得慌亂無措,後退了幾步。
但很快,她又擠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你胡說!你是他姐姐,你當然會幫他說話,你們都聯合起來騙我......”
“我不信,我絕對不會信!”
薑知雨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嘶啞著嗓子瘋狂地叫喊著。
突然,她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薑知雨喘了幾口氣,顫抖著手指按下了接聽鍵。
“薑總,我是你之前雇的私家偵探。”
“已經查清楚了,半個月前,確實有一位名叫齊潯的先生發生車禍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