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花花地糙米粥端上桌,沈傾奴乖巧站立一旁,儼然一副丫鬟模樣。
接受過九年教育的李懷周可沒有迂腐地思想,況且他可從未看不起人。
摸摸有些空蕩的肚皮,大大咧咧坐在石凳之上,聞著糙米獨有的米香。
“咕嘟...”
吞咽口水地聲音從身旁傳來,乞虎雙眼直勾勾盯著這白花花的糙米,恨不得一口吞入腹中。
沈傾奴見狀,為其弄上一勺,放在他的跟前。
“奴家...飯食無需太多,郎君若是不夠,奴家可為郎君添置一碗。”
家徒四壁,能擁有如此香甜的糙米粥已是多年來的造化。
眼見沈傾奴毫無坐下的打算,李懷周走到她跟前,拽著她坐在凳子上。
“在我這,沒有那些許講究,該吃吃該喝喝。”
沈傾奴俏臉一紅,用木勺輕輕挖去糙米表麵的浮沫,盛入自己碗中。
如此懂事的人兒,到何處可尋。
李懷周隻覺得心疼,順勢將碗中的糙米倒入她的碗中:“跟著我,得吃的白白胖胖的,銀兩之事...我自有辦法。”
原主沒有能力辦到,可不代表他沒有能力做到。
沿邊吸上一口,那米香味彌漫整個口腔,讓許久未曾進食的李懷周渾身一暖。
正欲找沈傾奴聊聊這屋內之事,門外卻莫名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砰...”
修補不過幾個時辰,這木門竟然被一腳踹爛,掉入院中。
田三引棍夫堂頭趙疤臉帶著十餘名打手齊齊走入,虎目則是在李懷周身上掃過。
“壞我規矩,竟然還能瀟灑在這喝粥?速速將賣魚的銀錢拿來。”
氣勢洶洶,沈傾奴已經被這陣仗給嚇住,甚至連手中的糙米粥滑落也不自知。
反觀李懷周卻是淡然自若,好似眼前之人與他並無太大關聯。
田三見他久久沒有言語,譏諷一笑:“這小子該不會被我們嚇傻?”
“如此破舊的堂屋竟然也有人居住,依我看,他們應該拿不出我們所要的銀兩。”
趙疤臉可沒有他們這樣的好脾氣,見其久久沒有動靜,指著一旁的魚攤:“給我砸!”
打手毫不留情,揮動手中的棍棒重重落在那魚攤,將魚攤打一個稀巴爛。
而趙疤臉卻當做無事發生,踱步來到他麵前:“若是你囊中沒有銀兩,也別怪我不給你機會,還有一事能抵消。”
乞虎得知他們可以將銀兩收入囊中,用力吞吞口水:“不知堂頭需要我們兩人做些什麼?”
販夫走卒沒有那些達官顯貴的能量,能讓他們彌補的,不就隻有身上那點力氣。
趙疤臉朝著乞虎看上一眼,並未將其放在心頭:“傳聞江洋大盜已經踏入城池,你二人若是能將江洋大盜給抓來,那銀兩之事...便一筆勾銷。”
“這...這...我二人哪有這等能力,望堂頭能給我二人留下一條活路。”
江洋大盜可都是亡命之徒,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光憑他二人,想要將那等人抓會來,倒不如將他二人推入菜市口直接斬首。
“銀兩拿不出,又不肯將那江洋大盜給抓回來,你二人究竟想怎樣?”
用力聞聞空氣中彌漫的糙米香氣,眼神漸漸挪移到沈傾奴臉上,右手輕輕撫摸下巴。
“此女倒是有幾分姿色,將她留下,我可以給你二人寬限幾日。”
恰逢打手將那魚攤給掀翻,大大咧咧來到他們的麵前。
眼見他們要對沈傾奴下手,李懷周怎能淡然自若坐在石凳,一個側步攔在他們跟前。
“散碎銀兩已經被我用來購買糙米,至於那江洋大盜,想必需要官府文書。”
趙疤臉聽聞李懷周需要自己前往官府將文書取來,不禁朝著身旁打手招呼一眼:“將物件取來。”
打手可不敢耽誤時間,甩著棍棒踱步企圖離開。
誰料,他才剛剛來到門口,立馬就被門口的景象給震驚到,腳步慌張後退無數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眾人聽見門外的動靜,齊齊朝著外麵看上一眼,這才發現不少買魚百姓為李懷周鳴不平。
縱然是官府中人在此,相信他們也不敢違逆如此多百姓的心。
“莫非你早有準備?企圖讓他們攔下我們?”
李懷周自知買魚人家都是貧窮人家,想要與他們結為死仇並無多少用處。
“若我真要他們堵截你們,相信你們連這扇木門都沒法進來。”
隻見李懷周來到門前,朝著他們感激作揖:“諸位鄉親父老,此乃我李懷周的事,便不牽連你們,還望你們能盡早回屋。”
“他們把你的魚攤砸掉,就是在斷我們的生路,老子爛命一條,大不了跟他們拚!”
“對,跟他們拚!”
盡管他們手頭沒有家夥事,但架不住他們人多勢眾。
趙疤臉麵色極其難看,未曾料到他竟然擁有如此多信服的百姓。
群情激奮,李懷周不禁眼球一轉,偷偷對身旁的乞虎小聲嘀咕:“據聞趙疤臉曾壓榨過不少底層棍夫,你前去將他們統統喚來。”
要鬥,那便給他們鬥一場狠的。
乞虎巴不得站在他們這頭的人多,那樣他們就能毫無顧忌留在這。
偏偏他趙疤臉向來是一個閑不住的人,不僅僅將張二的賞錢給扣走,還時常打罵李老栓。
待他們二人得知李懷周與趙疤臉正對簿,索性將心一橫,來到他們的魚攤旁邊。
“諸位,我請你們為我正名,這魚攤生意乃是正經營生,可未曾破壞任何鄉規。”
平日裏時常來撿便宜的裏頭王老頭踱步走出:“我願為你出麵作證,若沒有你的低價魚,我們天天隻有糙米粥和野菜根。”
“對,是你讓我們的餐桌多上一道肉,若有人與你作對,那就是與我們所有人為敵。”
趙疤臉見他們群情激奮,擔憂帶來的打手被衝垮。
即便鬧上公堂,相信府衙也會治他一個私設刑堂的罪責。
失民心,寸步難行。
李懷周見他們非要給自己出頭,毫無顧忌看向趙疤臉:“人,你帶不走,剿匪唯有將文書送來。”
他可不信堂堂府衙會讓他前往剿匪,傳出去可都會以為鄉裏沒武將。
“不要以為有他們給你撐腰,你就能為所欲為,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