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風山脈，位於流雲城以北數百裏之外，山勢連綿險峻，古木參天，常年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瘴氣迷霧。這裏是妖獸的樂園，也是低階修士們狩獵材料、尋找機緣、同時也是埋骨險地的所在。

兩道流光在山脈外圍一處偏僻的山穀中落下，現出淩清雪和楊夜的身影。

一股混合著腐葉、泥土和淡淡腥氣的原始氣息撲麵而來，四周寂靜得有些詭異，隻能聽到風吹過林梢的嗚咽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不知名獸吼。

與流雲城的喧囂繁華相比，這裏充滿了野性與危險的氣息。

“此處便是黑風山脈外圍。”淩清雪聲音清冷，打破沉寂，“未來一段時日，你便在此曆練。你的任務，是獨立獵殺十頭二階下品妖獸，並采集三十株‘凝元草’。”

她拋給楊夜一枚玉簡和一個小布袋：“玉簡內是黑風山脈外圍的地形圖及常見妖獸、靈草的圖鑒與特性。袋中是‘驅瘴丹’和‘斂息符’，可助你在此地行動。非生死關頭，我不會出手。”

楊夜接過東西，心神沉入玉簡，大量信息湧入腦海：狂暴山豬、毒爪妖貂、鐵背蒼狼......各種妖獸的形態、習性、弱點；凝元草、紫雲花、蛇涎果......各種靈藥的樣貌與生長環境。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到空氣中遠比城內稀薄卻更加狂亂的靈氣，以及那無處不在的淡淡危機感，體內的血液仿佛漸漸升溫。

“是，陛下！”他鄭重點頭，眼中燃起鬥誌。他知道，這是檢驗他修行成果的真正時刻。

服下驅瘴丹，貼上斂息符，楊夜感覺周身似乎籠罩了一層薄紗，氣息變得若有若無，連呼吸都輕了幾分。他選定一個方向，小心翼翼地深入叢林。

黑風山脈的樹木高大異常，枝葉遮天蔽日，地麵堆積著厚厚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不時能看到不知名動物的骸骨和巨大的爪印。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憑借《九陽焚天訣》帶來的敏銳感知，他成功避開了一處盤踞著大量毒蟲的沼澤和一窩正在休息的狂暴山豬。

突然，他腳步一頓，側耳傾聽。

左側灌木叢中傳來一陣窸窣聲，伴隨著低沉的“嗚嗚”聲和令人牙酸的咀嚼聲。

他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撥開枝葉望去。

隻見三頭牛犢大小、皮毛灰黑、獠牙外露的妖狼正在啃食一頭鹿形妖獸的屍體。它們眼泛綠光，嘴角滴著涎水，身上散發著凶戾的氣息。

“二階下品，鐵背妖狼！”楊夜立刻認了出來。這種妖獸速度迅捷，爪牙鋒利，尤其背部皮毛堅韌如鐵，尋常刀劍難傷，喜好群居。

三頭......正好拿你們試手！

楊夜眼中厲色一閃，不再隱藏氣息，猛地從灌木叢後竄出！

“嗷嗚！”

那三頭鐵背妖狼立刻警覺，停止進食，綠油油的眼睛瞬間鎖定了楊夜，口中發出威脅的低吼。其中一頭最為雄壯的妖狼後腿一蹬，率先化作一道灰影撲來，利爪帶起尖銳的破空聲，直掏楊夜心口！

速度好快！

楊夜心頭一凜，不敢硬接，腳下步伐一變，身體險之又險地側滑避開。同時運轉《九陽焚天訣》，灼熱的純陽元力瞬間湧向右拳，一拳轟向妖狼的腰腹！

銅頭鐵背豆腐腰，這是玉簡中記載的妖狼弱點！

砰！

灼熱的拳勁結結實實地砸在妖狼腰側，那妖狼慘嚎一聲，被打得橫飛出去，撞在一棵樹上，腰部明顯凹陷下去，抽搐著站不起來了。

一擊得手！

但另外兩頭妖狼的攻擊也已到了近前！一左一右，利爪和獠牙分別襲向他的咽喉和小腹！

楊夜臨危不亂，體內元力奔騰，身體猛地向後一仰，一個鐵板橋避開咽喉要害，同時左腿灌注元力，如同鋼鞭般狠狠掃向右側妖狼的下顎！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右側妖狼被踢得腦袋一歪，嗚咽著翻滾出去。

但左側妖狼的利爪已然抓破了他的衣袖，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火辣辣的劇痛傳來！

“嘶！”楊夜倒吸一口涼氣，戰鬥的凶險遠超預期！他不敢怠慢，趁那妖狼一擊得手略微停頓的瞬間，身體如同彈簧般彈起，右拳再次凝聚熾熱元力，毫無花哨地一拳轟在其鼻梁上！

鼻梁是妖獸普遍的弱點之一！

噗！

妖狼的鼻梁瞬間塌陷，鮮血混合著腦漿迸濺出來，哼都沒哼一聲便倒地斃命。

轉眼間，三頭妖狼兩死一重傷。

楊夜喘著粗氣，看著手臂上淋漓的傷口，連忙取出金瘡藥敷上，又吞下一顆回氣丹。第一次獨立搏殺，雖然成功，卻也掛了彩，元力消耗了近三成。

他走到那頭腰部重傷、還在掙紮的妖狼前，歎了口氣，運轉元力，結束了它的痛苦。

“戰鬥意識粗劣，元力運用浪費過半，應對圍攻更是稚嫩。”淩清雪清冷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後響起，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那裏，“純陽之力至剛至猛，豈是這般笨拙使用？凝於一點，爆發於一瞬，方顯其威。而非如蠻牛般胡亂衝撞。”

楊夜臉色一紅，恭敬道：“請陛下指點。”

“感知，預判，而非僅憑反應。”淩清雪淡淡道，“妖狼撲擊，肩胛微沉；利爪揮出，腰腹必先發力。觀察其氣血流動，元力波動，而非隻看其形。《九陽焚天訣》賦予你的不僅是力量，更有遠超常人的靈覺。細細體會，將力量收斂，於指尖，於拳鋒，一擊破敵。”

她的話語如同晨鐘暮鼓，敲在楊夜心頭。他回想剛才的戰鬥，確實隻是憑借力量和速度硬打硬衝，完全沒有發揮出純陽之力應有的威力，更別說運用靈覺預判了。

“弟子明白了。”楊夜若有所悟。

“收拾材料，繼續。”淩清雪說完，身影再次悄然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楊夜點點頭，拿出匕首，開始按照玉簡中學到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剝取妖狼身上有價值的材料：狼牙、利爪、以及那相對完整的狼皮。過程血腥而生疏，但他做得極其認真。

他將材料和妖狼屍體處理妥當後，沒有停留，繼續向著山脈深處進發。手臂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他眼神卻越發銳利。

接下來的幾天，楊夜徹底沉浸在了黑風山脈的狩獵與修煉之中。

他不斷尋找並挑戰各種二階妖獸：皮糙肉厚的山豬、狡猾毒辣的妖貂、成群結隊的妖狼......戰鬥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發生。

每一次戰鬥後，淩清雪總會如同幽靈般出現，精準地指出他的不足：元力運轉的瑕疵、時機的把握、弱點的判斷、甚至是對地形的利用。

在女帝冷酷卻一針見血的指點下，楊夜的進步堪稱神速。

他對《九陽焚天訣》的運用越發純熟，漸漸領悟到如何將灼熱的元力凝聚於一點爆發，破壞力倍增；他的靈覺變得更加敏銳，往往能提前一絲感知到危險和妖獸的攻擊意圖；他的戰鬥風格也從最初的笨拙慌亂，變得沉穩狠辣，學會了利用環境，聲東擊西。

身上的傷痕漸漸減少，獵殺效率卻越來越高。收集的妖獸材料和各種靈草也越來越多。

五天後，當他將第十頭二階下品妖獸，一頭額生獨角的犀類妖獸的精魄收入囊中，並采下第三十株凝元草時，他站在一處溪流邊，看著水中倒映出的自己。

水中的他，眼神卻銳利如鷹，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和殺伐之氣，修為也徹底穩固在了開元二重巔峰，隻差一個契機便能突破。

短短數日，他已脫胎換骨。

“基礎尚可。”淩清雪的聲音傳來，算是肯定了了他這幾日的成果，“明日，深入五十裏，目標，二階中品妖獸。”

楊夜轉身，看向不知何時又出現在身後的女帝，眼中沒有畏懼，隻有躍躍欲試的火焰。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