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音樂廳內，水晶燈折射出璀璨光芒，賓客滿座。

顧夜宸陪同奧利維爾先生及其團隊坐在貴賓席，就即將展開的合作進行著交流。

演出進行到中場，主持人麵帶微笑走上舞台。

“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我們將有一場驚喜演出——演出者是是歐洲古典樂壇最受矚目的華裔小提琴家——剛從維也納金色大廳載譽歸來的蘇雲小姐！”

全場燈光暗下，一束追光打在舞台入口。

蘇雲已換上一襲銀白色露肩長裙，裙擺綴滿細碎水晶，隨著她的步伐流光溢彩。

她手持一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名琴，對著觀眾席優雅躬身。

觀眾席立刻響起陣陣驚歎。

“她不是在維也納嗎？什麼時候回國的？”

“蘇雲可是被譽為‘東方音樂精靈’的天才小提琴家啊！”

奧利維爾先生轉向顧夜宸，眼中滿是讚賞。

“顧總，您真是太周到了！連蘇雲小姐這樣級別的音樂家都能請來，這份驚喜實在是太珍貴了！”

顧夜宸麵色平靜，隻微微頷首。

“您喜歡就好。”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舞台上，辨不出情緒。

蘇雲演奏了一首以高難度技巧和豐富音樂性著稱的作品。

她的演奏精準而富有詩意，每一個音符都經過精心雕琢，展現出她深厚的學院派功底。

曲畢，掌聲如雷，久久不息。

蘇雲在掌聲中走下舞台，徑直來到貴賓席，自然地站到顧夜宸身邊。

“夜宸哥，奧利維爾先生。”

她微微欠身，聲音溫柔得體。

“希望剛才的演奏你們會喜歡。”

“太完美了！”

奧利維爾先生激動地握住她的手。

“蘇雲小姐的演奏讓我想起了年輕時第一次在巴黎歌劇院感受古典音樂的那個夜晚！”

“您過獎了，能引起您的共鳴是我的榮幸。”

蘇雲微笑回應。

簡短寒暄過後，眾人紛紛入座，靜候接下來的表演。

顧夜宸坐在蘇雲身旁，深邃的目光停駐在她側臉，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微瀾。

“什麼時候回的南川？”

蘇雲抬眸看他，眼底漾開恰到好處的溫柔笑意。

“前天剛回來，時差還沒完全倒過來呢。”

她語氣輕快，帶著故人重逢的親昵，卻又保持著得體的分寸。

“回來處理一些私事，聽說顧氏有這樣一場演出，想著無論如何也該來盡份心力，也算是......不辜負姐姐生前的心願。”

提及“姐姐”二字時，顧夜宸眼神微動，那抹審視悄然融化。

他沒再多問，隻極輕地頷首，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有心了。”

語氣裏，聽不出太多情緒。

李薇和王雯在後台通過轉播屏幕看著這一幕，眼中滿是羨慕與敬畏。

“真不愧是蘇雲，氣質那麼出眾，和顧總站在一起簡直是一對璧人！”王雯喃喃道。

“這才是真正的音樂家。”

李薇語氣複雜，“比林芷瑤那種靠臉上位的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她話音剛落，舞台那邊的報幕聲便清晰地傳了過來。

“下一首樂曲，《引子與回旋隨想曲》，演奏者：林芷瑤。”

林芷瑤抱著她那把略顯陳舊的小提琴走上舞台。

她向觀眾席鞠躬時，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貴賓席上。

顧夜宸與蘇雲並肩而坐，一個冷峻矜貴，一個優雅出眾，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

眼前這一幕，令林芷瑤心頭微沉。

她想起陳律之前給她的資料裏確實出現過“蘇雲”這個名字。

至於她與顧夜宸之間的過往，陳律幾番查探，也隻得到“關係匪淺”四字，僅此而已。

收斂心神，林芷瑤摒除雜念，鎮定自若地走到譜架前。

然而，當目光落在樂譜上的瞬間，她的心臟猛地一沉。

升降記號被篡改，節奏標記混亂，連指法標注都是錯誤的！

這絕不是她精心準備的那本樂譜！

時間分秒流逝，林芷瑤像被施了定身法，在譜架前凝固成一尊雕像。

表演遲遲不開始，台下觀眾的耐心漸漸消磨殆盡，竊竊私語最終彙成一片壓抑的騷動。

“怎麼回事？緊張了？”

“剛才蘇雲的演奏得那麼完美，她壓力太大了吧？”

“我就說替補終究是替補......”

李薇和王雯在後台相視而笑，等著看好戲。

貴賓席上，奧利維爾先生露出疑惑的表情。

蘇雲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剛好能讓周圍人聽見。

“這首曲子技巧很複雜，特別是那幾個轉調段落，確實很難演繹......”

顧夜宸的目光始終鎖定在林芷瑤身上，眉頭微蹙。

舞台上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靜，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演出即將失敗時，林芷瑤忽然麵無表情地合上樂譜，隨即向工作人員做出一個清晰果決的手勢——樂譜被撤走了。

全場一片嘩然！

她竟要......無譜演奏？

閉上眼，林芷瑤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堅定。

琴弓搭上琴弦，第一個音符流淌而出——準確、沉穩、充滿張力。

沒有樂譜的束縛，她的演奏反而更加自由奔放。

右手運弓穩健，左手在指板上翻飛，精準落在每一個音位上。

複雜的音符，在她手下舉重若輕。

最後一個音符鏗然墜地，短暫的凝滯之後，雷鳴般的掌聲已如潮水般湧起。

“太精彩了！”

奧利維爾先生激動地站起身。

“無譜演奏，還能如此完美！顧總，這位林小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顧夜宸凝視著台上微微喘息卻依舊挺直脊梁的林芷瑤，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讚賞。

蘇雲站在他身旁，臉上的微笑依舊完美，隻是握著節目單的手指微微收緊。

演出結束，林芷瑤徑直走向後台。

李薇和王雯正假裝整理樂器，見她進來，立刻換上關切的表情。

“林芷瑤，剛才真是嚇死我們了。”

王雯假惺惺地說，“你怎麼突然不用譜子了？”

林芷瑤目光冰冷地掃過兩人。

“我的樂譜被人調包了。”

王雯立刻皺眉，裝出困惑的樣子。

“調包？什麼意思？譜子不是一直放在你琴盒裏嗎？”

“就是啊。”

李薇也趕緊幫腔，語氣帶著刻意的尖酸。

“你自己的譜子，難道還能長腿跑了不成？”

林芷瑤看著她們有恃無恐的樣子，知道再追問也無濟於事。

那本錯誤樂譜在她下抬後便早已不見蹤影，顯然已被人搶先處理幹淨。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她冷冷地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走廊轉角，林芷瑤停下腳步，靠在牆上深吸一口氣。

那本錯誤樂譜絕不簡單。

她仔細看過，指法標記專業，錯誤設置巧妙，絕非李薇王雯之流能夠偽造。

看來，這是遇到一個有趣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