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問你腳麻嗎?”
少女默默把手收了回去,感覺麵前跌坐在地上的方宇宴腦子似乎有點…你懂的。
方宇宴鬧了個大紅臉,事到如今他也不能說是自己說錯了,畢竟他咬字那麼清晰,要怪也隻能怪方家,把他隴洲話教的那麼好幹嘛?
“我的意思是剛才那一下給我腦子砸的有點麻麻的,我還以為是看到了已經去世的媽媽來接我。”
少女點點頭:“哦,原來你沒媽。”
方宇宴嘴角抽抽,心想這貨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也太差勁了。
“沒事,我也沒有媽媽,那些有的沒的並不重要,你要是想的話我可以當你親人,就當你給我在下麵當墊子的報酬了。”
少女豎起大拇指,臉上的表情依舊古井無波,但方宇宴卻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些莫名的期待。
變態,他絕對是遇到變態了。
方宇宴當即也不再琢磨怎麼變強的事情,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充滿了戲劇感的小巷。
方宇宴起身欲走,卻忘記自己四肢還麻痹著,根本不聽自己使喚,腦子這裏剛發號施令,接收到信號的四肢就跟著報錯,胡亂擺了兩下,幸好少女及時伸手扶住了他,否則方宇宴就該在地上摔個狗啃泥了。
“沒事吧,姐姐可以背著你走。”
少女猩紅的眼瞳顫動,眼裏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還沒事吧,你沒事吧,怎麼還當真了。】
方宇宴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去了,心想怎麼會有人這麼自來熟,一上來就要當別人姐姐。
方宇宴正要開口拒絕,發現自己已經被下手很快的少女馱在了背上。
“能放我下來嗎?當我求你了。”
方宇宴目光往上,發現聽到動靜的居民早已暗戳戳地把視線投了過來,方宇宴隻覺得自己像塊躺在餐盤裏的三文魚,臨出餐前還要用噴槍在自己身上烤一遍,看似鮮活,實則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今天這一幕你可以寫在作文裏,我都幫你想好了,開頭就是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小巷子裏的早晨,窗台晾衣杆上的衣服淅淅瀝瀝地滴著水,就像下雨一樣,姐姐背著全身麻痹的我......”
少女不知道她背上的方宇宴是個什麼心情,還在考慮周到地為他解決以後寫作文時可能會遇到的問題。
“我真沒招了。”
方宇宴把頭埋進少女的後背,假裝自己是一隻鴕鳥。
少女背著方宇宴往汐瀧學院的方向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有好心人上來詢問發生了什麼,想要幫忙背著方宇宴,卻被少女給拒絕,並留給他們一句話:“這是我作為姐姐的職責。”
在路人對這句信念感十足的話感到一頭霧水時,方宇宴也更加不敢抬頭了,唯一露出的耳朵已經徹底紅透,隻盼望著時間快點過去。
【死腿快動起來呀,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方宇宴四肢的麻痹感依舊很重,但相比最開始已經有了很大的緩解。
“能幫我放下來嗎?我想自己走。”
方宇宴的聲音有些卑微,帶著可憐的哀求味道。
少女不太情願,似乎還沒背過癮:“我感覺你的腿還沒好。”
“我真好了,你把我放下來吧。”
方宇宴拚盡全力用發麻的手指比了個讚,他不得不感謝自己強大的意誌力,在幾乎感覺不到四肢的情況下還能這麼努力地做出豎起大拇指的動作。
“行吧。”
少女鬆開雙手,把方宇宴慢慢放下來,動作熟練,好像練習了許多許多遍。
“呃!”
方宇宴踩在地麵的同時後牙槽也猛地咬緊,他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努力咬馴服自己的四肢。
“我很好。”
方宇宴動作僵硬地把腳抬起來,隨後方方正正地落了一步下去,隨後自信地看向少女,像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啪啪啪啪啪!”
少女很配合地鼓起掌來,先前本來就很注意他們兩人的路人湊過來,看方宇宴在那裏一步一攀地走,少女在旁邊拍手鼓勵,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分明是女孩在為自己癱瘓的心上人做康複訓練啊!
一名路人看到方宇宴滿頭大汗努力的樣子,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他的情緒很快傳染開,越來越多的路人聚集過來,為方宇宴故障呐喊。
“加油啊小夥子,你是最棒的!”
“加油,堅持住啊!”
“想想你的同伴,家人,以及你麵前的小姑娘,不要放棄啊!”
方宇宴一心想著馴服自己的四肢,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然已經圍了這麼多人,而且還一直說著什麼朋友,羈絆,戀人之類的話鼓勵支持他。
他隻是走個路而已,真的有必要這麼熱血嗎?!
現在這個情況,方宇宴也不好解釋自己隻是腿麻了,他是真怕覺得自己浪費感情的群眾一擁而上,把他細細地切成臊子。
“攙一手。”
方宇宴想盡早擺脫這個尷尬的局麵,隻能向跟在他身邊的白毛美少女求救。
“叫姐姐。”
少女臉上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固執地像在威脅方宇宴。
“你認真的嗎?”
方宇宴和少女對視一眼,一股比鋼筋還要硬的決心從她那對猩紅的瞳仁裏傳遞過來。
【異能害我啊!】
方宇宴心如死灰,少女眼裏的偏執做不得假,眾人的目光像刀尖似的一塊塊剜下他的羞恥心,把他的廉恥架在火上猛烤。
“姐…姐姐。”
方宇宴靠近少女的耳邊,說話的聲音細若蚊喃,生怕被別人聽去。
“我扶著你走吧。”
少女聽到自己滿意的回答後,主動把肩膀借給方宇宴,在眾人溫暖的目光中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朝陽中繼續前往汐瀧學院。
“我能問下你的名字嗎?我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遇到和你一樣的神人了,在我從藍星搬家到外星係之前,我想留個紀念。”
方宇宴將人群甩在身後,突然有種徹底解脫的輕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無所謂了。
“我叫方陽雪,方宇宴的方,朝陽的陽,霜發勝雪的雪。”
方陽雪將方宇宴的學生證在自己麵前打開,從上麵露出兩隻眼睛看著他,方宇宴摸摸自己的口袋,原本放在裏麵的學生證果然不見了,方宇宴這才意識到,原來從一開始,他就被方陽雪抓在了她的指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