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病得越重,文陽就表現得越“講義氣”。
他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來我的病房報到。
給我讀新聞,陪我打遊戲,甚至學著護工的樣子,笨拙地給我按摩因為長期臥床而萎縮的小腿肌肉。
他的“體貼”無微不至,讓傅沈和宋婉對他愈發喜愛。
宋婉甚至心疼地說:
“陽陽,你別光顧著行遠,也要注意自己的學業和身體。你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文陽立刻紅了眼眶,聲音帶著少年的堅定:“隻要行遠能好受一點,我累點算什麼。”
他轉過頭,看著我,眼神裏是化不開的“兄弟情”。
“行遠,你別多想,傅叔叔和宋阿姨依然視你如命。他們隻是......太累了。”
“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放棄你了,我也絕不會放棄你。”
我虛弱地躺在床上,配合地擠出兩滴眼淚,拉住他的手。
“陽陽,你真夠義氣。我......我隻有你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了我。
他不知道,我等的,就是他掉以輕心的這一刻。
機會很快就來了。
傅沈為了給我尋找一線生機,開始瘋狂投資全球的生物醫療公司。
這天,文陽又在給我講學校裏的趣事。
我“無意”間,指著傅沈隨手放在床頭的一本瑞士科技周刊的封麵。
“陽陽,你看,這個女科學家的眼睛是藍色的,好特別。”
文陽瞟了一眼,封麵人物是一個叫作艾麗絲的女科學家。
他敷衍地笑了笑:“是啊,很特別。好了,我們繼續講剛才那個球賽吧。”
他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當天晚上,傅沈來看我時,我卻拉著他的衣角,固執地指著那本雜誌。
“爸,我覺得這個藍眼睛阿姨很親切,你......你能讓她來給我看病嗎?”
傅沈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傻孩子,這位艾麗絲教授是搞量子生物與基因研究的,不是臨床醫生。”
“不過,既然我們行遠有感覺,爸爸就幫你了解一下。”
他以為這隻是我病中胡亂抓的一根稻草。
為了讓我開心,他真的讓助理去查了艾麗絲和她的實驗室。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發現。
這家實驗室正在進行一項關於基因重組與修複的研究,其理論方向,竟然與我的病症高度相關。
盡管他們的研究還處於非常前沿且未公開的階段。
但對於已經走投無路的傅沈來說,這無疑是一道刺破黑暗的曙光。
他當即決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投資這家實驗室。
文陽很快就從他父親那裏得知了這個消息。
那天他來病房,臉上的笑容明顯有些僵硬。
“行遠,你運氣真好啊,隨便指一指,就能幫傅叔叔找到這麼重要的項目。”
他一邊說著,一邊幫我整理袖口。指甲卻不小心在我手背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我疼得悶哼了一聲。
他立刻慌了神,抓著我的手,滿臉歉意和自責。
“對不起對不起!行遠,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笨手笨腳!你疼不疼?”
我搖了搖頭,聲音微弱:“不疼,陽陽,咱們兄弟之間不說這個。”
我從枕頭下摸出一條編織精美的皮繩手鏈,顫抖著遞給他。
“這是我親手編的,雖然不值錢,但......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文陽愣了一下,隨後假裝兄弟情深地戴上手鏈。
我捕捉到了他眼神裏一閃而過的厭惡與不屑。
可我什麼都沒說,隻是安靜地看著被他戴上的那串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