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我一瘸一拐的帶著從菜市場撿回來的菜回了家。
老伴看著桌子上的土豆絲和燉蘿卜,頓時就黑了臉。
「你拿我當和尚呢?這讓我怎麼吃?!」
「我累了一天,你就讓我吃點爛菜打發我是不是?!」
老伴沒關心我腿上的傷,十分不滿的朝我喋喋不休著。
我揉著早已僵硬的腰,低聲的解釋。
「撿菜的人太多了,我搶不過他們。」
「隻有這些了,湊合吃吧。」
下一秒,菜就被老伴砸在了我的身上。
「廢物!」
「連菜都撿不到,你就是個廢物!你這種廢物活著有什麼用?!」
「我要是你我就直接去死,活著都是在浪費國家資源,不如死了算了,還算給國家做貢獻,因為國家少了一個廢物!」
不堪入耳的話一聲又一聲的鑽進耳朵裏。
我看著眼前麵目猙獰咬牙切齒的老伴,隻覺得忽然好累,什麼話都不想再說。
我扶著僵硬的腰艱難的往臥室走去,卻被老伴一把拽住。
「你又想去偷懶是不是?趕緊重新做飯啊,我他媽餓了一天了!」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反駁他。
「家裏沒別的菜了。」
「我身體不舒服......要不然你出去買一點吃......」
我的話還沒說完,老伴的巴掌就已經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臉上。
「你瘋了是不是?你讓我出去買的吃?買飯不花錢嗎?!」
「我要是出去買的吃,那我娶你這個老婆幹什麼?!」
嘴角滲出絲絲鮮血,一動就扯得生疼。
我拚命的忍住眼眶中的眼淚,就連聲音中也全是哽咽。
「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的保姆。」
話剛說完,老伴就扯住我的衣服將我推出家門。
「誰讓你和我頂嘴的?你要是這麼有骨氣的話,就給我滾出去!」
「這個房子是老子買的,你給老子滾!」
說完,老伴就「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寒風瞬間灌進衣服裏,我不受控製的開始發抖。
我看著那扇禁閉的門,隻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類似這樣的事情,在這幾十年來,重複的上演過無數次。
年輕的時候,我安慰自己他總會改的,等小孩子長大就好了。
中年時,我又自欺欺人,或許等到他老了,脾氣就小了。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如今,他也沒能改。
甚至脾氣一日不如一日。
身上仿佛有千百堆巨石壓在我身上,壓的我喘不過氣。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給多年的老友打去了電話。
我現在身無分文,孩子又遠在外地,我除了投靠她,似乎別無他處可去。
電話終於被接通,老友如今卻在外地旅遊。
我強忍住自己聲音中的哽咽,不想讓她聽出端倪。
「沒事,我就是想你了,等你回來我們見麵呀。」
匆匆掛斷老友的電話,我靠著路燈再也忍不住,崩潰痛哭起來。
昏黃的路燈將我的影子拉的好長。
我和這個影子一樣。
孤獨,無助。
偌大的城市,竟然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刺骨的寒風吹的我頭嗡嗡的疼。
我不明白,自己幾十年的婚姻。
到底給我帶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