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夫人胎像很穩，隻是......”府醫欲言又止，到底醫者仁心，有些於心不忍。

但想到妻兒的命還捏在侯府眾人手中，他又狠下心來，“夫人多休息，切勿多思，在下給您開服藥，安胎養神......”

“張大夫，我要你給我一粒催產藥。”虞清歡方才找了個借口將翠竹支出去，壓低聲音對張大夫道。

“如果你不給，我現在就殺了你，再送你的妻兒下去和你團聚。”

虞清歡冷冷看著他，“至於世子那邊，我自有說辭，說不定你們一家，還會死了都不得安生。”

電光火石間，閃著寒光的匕首被她從裙角掩蓋的靴子裏拔出，直指張大夫心口。

隻需稍一用力，張大夫便會血濺當場。

張大夫嚇得額頭冷汗直冒，倏地跪下，“夫人，求你饒......”

“把我想要的東西給我。”沈清辭伸出手，“你妻子腹中孩子，應該也有六個月了吧，你給我的藥，會有人送一半到她嘴裏，若你敢耍花招......”

張大夫翻找藥箱的手一頓，轉而朝著另一個方向的瓷瓶而去。

“夫人，隻要您放過我的妻兒，我願為你肝腦塗地！”張大夫重重磕頭，將手中瓷瓶雙手奉上：“這是於您，危害最小的催產藥了。”

虞清歡將藥接過收好，又將匕首插回原處。

方才朝微微揚了揚下巴，“世子那邊，你該知道怎麼說。”

“是，奴明白，夫人胎大，生產定然艱難，稍有不慎，便是一屍兩命。”張大夫額頭冷汗直冒，後背的衣衫也早已被冷汗打濕。

外人都道這位夫人在邊關時，是上過戰場的。

他還嗤之以鼻，滿是不屑，心道女人能上什麼戰場？

怕是裝腔作勢罷了。

現在，他已經信了八九分。

畢竟方才，夫人竟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拔出匕首直指他心口。

“張大夫，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聽到聲音，虞清歡不著痕跡將東西收好，開口解圍：“我方才和張大夫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對吧，張大夫？”

“是......，是......，翠竹姑娘，夫人並無大概，老夫給開了一副安胎藥，按時喝就好了。”張大夫抹了一把汗，將手中藥方遞給翠竹。

翠竹雖覺得奇怪，但還是接下藥方，將人送出院子。

虞清歡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拔下頭上牡丹花銀簪，隻輕輕往上一推，花蕊處現出一個狹小空間，她快速將那枚藥丸放進去，將銀簪恢複原樣插回發間。

方才那個夢裏，昭昭說半個月後的中秋宴，是她唯一的機會，看昭昭的意思，是想讓她在半個月後生產。

那定意味著，今年的中秋宴，和往年有所區別。

但，區別在哪，現在還不得而知。

現在，她的肚子滿打滿算，也才七個半月。

若想在半個月後的中秋宴會上生產，她必須得服下催產藥。

那，應該也是她唯一一個，出侯府的機會。

她低頭輕撫肚子，眉眼間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心道：好孩子，說話說一半，真把你娘當你肚子裏的蛔蟲了，全靠你娘去猜。

想到這裏，她神色有些落寞，眉眼黯淡下去。

枕邊人是豺狼，娘家無人可依，就連從小跟著她一起長大的丫鬟，都背叛了她。

他們精心打造了這麼一個巨大騙局，要取她性命，若不是她的昭昭從十三年後回來給她警醒，她又如何能察覺到異常？

這已是天大的機緣，她又怎能奢求太多？

“夫人，奴婢先去給您煎藥。”

翠竹的話打斷了紛亂的思緒，她倏然抬頭，輕聲道：“不必了，我並無大礙。”

“可......，夫人昨夜沒休息好，恐對胎兒不好，就算是為了孩子，這安胎藥夫人也得喝啊。”翠竹苦口婆心勸道。

“還有，夫人日後若想在府中閑逛，還是帶上奴婢吧，昨兒個你突然不見了，都快擔心死奴婢了。”

虞清歡抬眸，定定地看著眼前人。

明明兩人年幼相識，相伴多年，到底人心易變......

“知道了。”她淡淡應下，當下，她要做的是順從，“你去準備些世子愛吃的東西，我親自給世子送去。”

“夫人，你身子不方便，這種粗活還是讓奴婢去做吧。”翠竹說這話時，臉頰劃過一抹異常的潮紅，轉瞬即逝。

虞清歡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聯想到昨日她說給翠竹找婆家，她反應那般激烈，虞清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相較於昨日那刺眼的一幕，這個從小一起長大，被她視作阿姐的人的背叛，要更痛徹心扉。

她斂下眸子，纖細的手指在小腹上輕撫，故作不經意地道：“翠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我總感覺你怪怪的。”

許是做賊心虛，許是背叛讓翠竹感到良心不安。

是以，此話一出，她臉色倏然煞白，嘴唇囁嚅著解釋道：“不......，不是的，奴婢沒有......”

“瞧你，我不過隨口一問，你緊張什麼？”虞清歡心裏泛起一抹苦澀，伸手將跪在地上的翠竹拉起來，“去準備吧。”

“是......”

與此同時，顧明城書房。

江婉正依偎在顧明城懷中，語氣有幾分不滿，“明城哥哥當真許了那賤婢貴妾之位？”

方才，她問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方知顧明城為了成事，竟許了那個賤婢一個貴妾之位。

“婉兒放心，這不過是我收買人心的手段罷了，等那件事成了，她一個背主的奴婢，死活還不是你我說了算？”

顧明城嗤笑，“就算當真納了她，她也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哼！”江婉噘著嘴別過頭去，輕哼一聲，“隻怕到時候明城哥哥食髓知味，忘了婉兒。”

“怎會？”顧明城伸手把她的頭扳過來和自己麵對麵，“婉兒在我心裏的地位，無人比擬。”

“若不是心悅於你，又擔心無法給你一個好生活，我又怎會為了你，去冒這個險？”

顧明城說著，視線落在那溫軟的唇瓣上，腦海中一幕一幕閃過昨夜的畫麵，他隻覺渾身燥熱，俯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