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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沈挽霜和她的竹馬裴凜相愛相殺十餘年。

糾纏到最後,一方出國,一方嫁人。

沈挽霜要嫁的人,是我。

盛大的訂婚宴上,突然掉落的橫梁砸斷了我的脊骨。

死亡威脅信塞滿了我的手機信箱。

連夜查清是裴凜下的毒手後,沈挽霜親手敲斷了他兩條腿。

當著我的麵,把人丟進了太平洋。

我以為徹底沒了威脅,訂婚結束後照常發婚禮請柬。

半個月後,趕來參加我婚禮的父母被人綁架扒皮。

兩張血淋淋的人皮上,是煙頭燙出來的四個字。

“新婚快樂”。

我受不了刺激,當場暈了過去。

病房外,沈挽霜和閨蜜的私語傳入我耳朵。

“我就知道,裴凜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嫁人的,他愛我,愛到發瘋。”

“可是,裴凜再傷害顧知舟怎麼辦?”

沈挽霜沉吟片刻,“我會照顧他一輩子,畢竟他救過我。”

緊緊閉上眼,全身碎裂般疼痛。

原來,我隻是兩人情感博弈的一環。

既然這樣,我退出。

1、

“你和裴凜鬥來鬥去十多年也沒有結果,何必呢?”

沈挽霜眼睫低垂,遮住瞳孔深處那一抹不甘。

手指漫不經心撥弄一枚銀質打火機。

“我要讓裴凜親口承認愛我,這樣我才算贏他一頭。”

聲音擲地有聲。

如同驚雷在心頭炸開。

我痛到渾身痙攣,冷汗止不住往下淌。

“滴——”

心率監測儀發出尖銳的長鳴。

沈挽霜急匆匆掐斷指尖剛點燃的煙,掏出除味劑在身上撒了一遍。

才小心翼翼趕過來。

她撲在我床前,嗓音嘶啞。

“知舟,你怎麼樣了!”

我死死閉著眼。

生怕一睜開,眼淚就不受我控製。

沈挽霜充滿愛戀的手指,摸上我的臉頰。

“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無論是誰幹的,我都會把他千刀萬剮,為你父母報仇!”

滔天的怒意在心中激蕩。

我再也控製不住,嘶吼著質問,

“沈挽霜,你難道不知道凶手是誰嗎?”

她被我眼裏的恨意震住。

嗓音凝滯。

“人......我還在查。”

像一把冰刃插進我的胸口,涼意蔓延全身。

事到如今,她還不肯承認。

裴凜根本就沒死!

掩飾不住失望,我聲嘶力竭追問。

“沈挽霜!你說實話,裴凜到底死了沒有?!”

沈挽霜立刻舉起手指,跪地發誓。

“他害你癱瘓,我已經把他丟進太平洋喂鯊魚了,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不信我?”

言辭真誠而懇切,不可一世的黑道千金在我麵前下跪。

守在病房外的一堆手下立刻對我露出不滿的神色。

可悲的是。

她放下尊嚴,不是為了我,而是替另一個男人遮掩。

“行了,你出去吧。”

我心力交瘁的揮了揮手。

“醫生該給我上藥了。”

沈挽霜眼睛瞬間紅了,

“不,我要守著你。”

為了維護我的自尊心,沈挽霜稟退所有人。

隻讓醫生端著藥盤進了病房。

我如今下半身癱瘓,隻能日日忍受手臂長的針管紮進我的脊髓。

解開繃帶後,猙獰的爛肉爬滿了整個背脊。

“嘶——”

針紮歪了好幾下,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轉頭,對上醫生口罩下的眼睛。

悚然道:“你不是張醫生,你是誰?”

藥效漸漸蔓延,我的四肢不受控製的發麻。

麵前的男人摘掉口罩。

露出一張深邃邪氣的臉。

他俯身吻上沈挽霜的唇,“小霜,有沒有想我?”

沈挽霜神色一凜,抓起手術刀抵上了對方的脖子。

“裴凜?!”

血腥味在病房內暈開。

男人毫不在意的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

“我剛給你的未婚夫注射了毒藥,乖乖聽我的話,他才能活。”

雙眼逐漸渙散。

我躺在病床上,眼睜睜看著沈挽霜放下刀子。

裴凜帶血的手指緊緊箍住沈挽霜。

兩人唇齒追逐撕咬,不斷有鮮血溢出。

沈挽霜掙紮著,一臉心碎的叫我閉上眼睛。

我動了動手指。

這根本不是什麼毒藥。

“沈挽霜,別聽他的,隻是麻醉劑而已。”

我不願意屈服於仇人之下,也不想沈挽霜為我做無謂的犧牲。

沈挽霜抬起淚眼。

最後一件衣服也被撕碎。

淒然道:“知舟,我不敢拿你的命賭。”

裴凜看穿似的笑了笑,隨意擺弄女人的肢體。

“可真深情啊,從前和我在彈藥庫、在車內、在山崖邊做的時候,嘴裏話可沒這麼多。”

“因為那會你嘴裏,塞著我的東西呢。”

沈挽霜嗚嗚掙紮。

飛濺的汗水灑在我臉側。

裴凜一遍遍描述兩人曾經歡好的細節。

而我一遍遍告訴沈挽霜,我體內是麻醉劑。

如果沈挽霜願意。

憑她的近身搏鬥水平,現在就可以將裴凜殺掉。

似乎聽膩了我重複的辯解。

裴凜哼笑,強迫我睜開眼睛。

沈挽霜滿是紅暈的臉上,從一開始的痛苦厭惡,轉為全然的歡愉。

我驀地發僵。

卡在嘴邊的話從喉嚨咽了回去。

如同吞下刀片,劃得滿腔鮮血淋漓。

2、

裴凜慢條斯理穿衣服離開。

他攀著繩索從窗戶一躍而下。

輕佻的舔了舔嘴唇,“多謝款待,聽說今天本來是你們的新婚之夜?”

藥效過了,

我撐著坐起身來。

望著沉浸在餘韻裏的沈挽霜。

“報警吧。”

打開手機撥號鍵。

還沒撥出去,沈挽霜回過神來,一把拍掉了手機。

“報什麼警?”

“他強奸了你。”

我冷冷的陳述事實。

沈挽霜臉上閃過一絲窘迫。

用她滿是裴凜氣味的身體貼上來,查看我的傷勢。

“隻要你沒事就好,我這麼點犧牲不算什麼的。”

其實我想告訴她,我一直都沒有事。

可她聽不見。

目光落在被摔碎的手機上,沈挽霜不自在的找補了兩句。

“你也知道,我素來跟那幫條子不太對付。手底下產業沒漂白前,我暫時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我閉了閉眼。

懶得再看她渾身遮不住的曖昧痕跡。

沈挽霜雷厲風行地吩咐下屬全力追蹤裴凜。

扭頭對我誠懇道:“你放心,我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你是說,把他扔進太平洋,然後再扔一個皮劃艇嗎?”

沈挽霜臉色刷的發白。

“是我手下疏忽了,這樣的事情不可能再發生第二遍,你信我!”

失望的情緒攥住我的心臟。

我隻知道上一次我相信她的下場,就是父母被扒皮抽筋。

她說要讓裴凜得到應有的下場。

可是甚至他連腿都完好無損。

手指不自覺摸向我木然的雙腿,我蓋上被子閉眼,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她欲言又止。

扶著牆艱難站起,披上大衣轉身離開。

順著小腿滑下來的濁液,暈開在地板上。

整個房間裏都是鹹腥的氣味。

五分鐘後,縮在被子裏的我睜開眼。

掏出貼身放著的衛星傳呼機。

三秒後,對麵傳來呲呲電流聲。

我按下摩斯電碼,

“你當初說的那個交易,我答應了。”

3、

一周後,沈挽霜帶著康複的我回到了別墅。

她推著我的輪椅。

站在地下室門口。

一打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刑架上綁著個鮮血淋漓的男人,額發被血水泡透,粘在臉上。

他仰頭,依舊桀驁不馴。

是裴凜。

沈挽霜牽起我的手衝我邀功。

“你看,我說到做到,要為你父母報仇就一定會報!”

她拿起一條長鞭,狠狠抽在裴凜身上。

一抽,裴凜就悶哼一聲。

眼底帶著輕蔑覷著我。

像一條吐信子的蛇。

“以前我們玩SM的時候,小霜也愛這麼抽我的。”

看了一會兒,其實我也看出來了。

他身上都是皮外傷。

就連滿屋看似猙獰的刑具。

也沒有一個是用在了他身上。

我懶得看兩人的調教似的懲罰,推著輪椅回了臥室。

半夜,我汗涔涔地從噩夢中醒來。

立刻被人掐住了脖子。

裴凜站在床邊,死死的盯著我。

手指猝然收緊,喟歎道:“還是你的皮手感好點,你父母太糙了。”

“把他們剝幹淨費了我大半天,往皮裏灌水銀才輕鬆了點。”

“啊——!”

數日來壓抑的痛苦頃刻爆發,我拔出枕頭下的刀朝他刺去。

他猝不及防,腹部中了一刀。

踉蹌著要掐死我。

走了兩步,卻軟倒在地。

我滾落下床,拖著殘廢的雙腿一點一點爬向他。

滿眼都是複仇的決心。

高高舉起匕首,朝他的大動脈紮去。

刀尖離脖子隻不到一厘米。

眼看要成功,一腳飛踢將我砸在牆邊。

我猛地吐出一口血。

艱難仰頭,對上沈挽霜憤怒的目光。

刀紮在了她腿上,正在汩汩流血。

“顧知舟,你瘋了!”

“你現在殺了他,你就是殺人犯!要坐牢的知不知道!”

混跡黑白兩道手染無數血腥的人,居然告誡我別殺人?

我咳嗽著笑出聲,“你可真是心疼他呀,從前誰要是敢傷我,你早把人全家殺了。”

“不是說要為我報仇嗎?沈挽霜?”

沈挽霜護著裴凜,確認他身上沒有別的致命傷後。

幾不可聞的鬆了口氣。

她聲音冷冷,

“你以為我不想報仇嗎?”

“婚禮還要辦,要是現在出了人命案子,你肯定會被帶去調查。”

說得冠冕堂皇,可這一段時間她去地下室內,一待就是一天。

完全沒注意到,婚禮策劃根本沒有任何進展。

我隻是沈挽霜和裴凜糾纏的一個借口,

是激發裴凜嫉妒的那件工具。

他們互相傷害可以。

但別人,不行。

我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沈挽霜,婚禮別辦了。裴凜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會和你結婚。”

沈挽霜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忍了半晌才怒聲道:

“顧知舟!你能不能別再不依不饒了?”

“我有我的節奏,現在他們幫派群龍無首,正是收服的好時機。”

“他暫時得活著!”

嘴唇咬出血來,我悲涼的流淚,

“當初你被他割喉丟在山裏,我根本就不應該救你!”

沈挽霜扶住裴凜的手鬆了鬆,

下一秒,裴凜咳出一口血,呼吸瞬間微弱下去。

沈挽霜嚇得六神無主,慌張的大聲叫人。

我死死攔在門邊,

“要想帶他離開,先殺了我。”

沈挽霜氣衝衝抽走我手裏的匕首,狠狠朝自己脖子上紮了一刀。

噴濺的血瞬間灑滿白牆。

“行了嗎?救命之恩,我還你。”

高跟鞋踩過我的腿,她攙著裴凜徑直邁出了房門。

剛剛裴凜躺過的地上,一行血字留下。

他說,他贏了。

從摔到開始,他都在偽裝。

而沈挽霜,他的老對手。

居然沒看穿這種低劣的伎倆。

4、

殯儀館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今天是父母安葬的日子。

我吞了一大瓶止疼藥。

慢慢從冰涼的地板上爬了起來。

跪在陵園的墓碑前。

冷風如同噬骨的刀子,一寸寸往我心裏割。

“爸,媽,我看錯了人,害了你們......”

我抱著骨灰盒,如同抱著他們。

“砰”的一聲槍響,鼻尖穿來硝煙味。

子彈穿過骨灰盒。

骨灰翻倒地上,轉瞬又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我猛然回頭。

沈挽霜放下槍管,氣勢洶洶的衝到我麵前。

“顧知舟,你匕首上抹了什麼藥?”

她揪起我的領子雙眼通紅。

“裴凜現在在醫院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相比於她的癲狂。

我平靜的像一灘湖水。

“沈挽霜,今天是我父母下葬的日子。”

可我手裏什麼東西都握不住了。

沈挽霜這才看清,她打中的是骨灰盒。

手中的槍啪撻落在地上。

唇角顫抖,“知舟,我知道你心裏有怨,但事情都過去了......”

眼眶發紅,我一字一句質問。

“過去?”

沈挽霜還想開口解釋,下一秒醫院的電話打來。

裴凜被人綁架了。

沈挽霜額頭青筋跳起,拖著我往車裏帶。

“那些人把他當成你了,裴凜中了毒,現在很危險。”

我甩開她的手,“正好,替我們都解決了心頭大患,不是嗎?”

沈挽霜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顧知舟,我和裴凜的恩怨還沒理清,他隻能由我親手解決,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強硬將我綁起塞入車內。

一路疾馳。

到達山崖邊。

裴凜正被人吊在桅杆上,奄奄一息。

沈挽霜將我帶著輪椅推了過去,在我耳邊耳語了一句。

“你放心,我有辦法救你。”

“婚禮我也已經安排好了,就在三天後。”

她將這句承諾,當成吊在我麵前的胡蘿卜。

但我早就不在乎了。

經過一番談判,對麵同意交換人質。

裴凜剛走過來,就奪過沈挽霜手裏的槍指向我,

“小霜,被人威脅,可不是你的作風。”

沈挽霜嚇得驚叫,撲過去將槍奪下。

反手快準狠的朝我左心房打來。

“用不著你動手,我親自來。”

凜冽風中,她衝我眨了眨眼。

這是她的暗示。

我的心臟天生異於常人,長在了右心房。

這個秘密就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子彈飛過來的刹那,劃破空氣。

沈挽霜早已扶住人往車上帶。

連一眼,都沒有給過我。

她的策略沒有錯。

當著所有人的麵,殺掉人盡皆知的軟肋。

等過一會兒再找人將我救回來。

可她不知道的是,槍的準心已經被裴凜動過手腳。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

子彈是往右偏的,剛剛好能打中我的心臟。

海風獵獵作響,血腥味在我鼻腔間漫開。

“永別了,沈挽霜。”

我直直往波濤洶湧的海裏墜去。

響動驚動了盤桓的海鷗,沈挽霜離去的背影頓了頓。

還是沒有回頭。

一腳油門踩到底,火速把裴凜送去醫院。

迅速吩咐安排好在崖底接應的下屬。

“把參與綁架的人全都料理了。”

“半個小時後......把顧知舟帶來醫院療傷。”

天空逐漸變暗。

暴雨將至。

她突然猛的一驚,手表上的時針已經走過了三個小時。

連忙打電話確認。

“台風天要來了,顧知舟人呢?”

“報告大小姐,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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