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瞬間,我沒有躲。
也沒有反抗。
我隻是猛地立正站好,身體繃得像一根拉緊的弦。
然後,閉上了眼睛。
準備迎接“懲罰”。
這是一個刻在我骨子裏的條件反射。
當無法躲避懲罰時,就立正接受。
酒,沒有落在我身上。
岑昭擋在了我麵前,抓住了趙公子的手腕。
他不是為了保護我。
他是為了岑家的臉麵。
“趙公子,給我個麵子。”他低聲說。
然後,他轉過頭,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對著我嘶吼。
那聲音,比毒蛇的信子還要冰冷。
“你連躲都不會嗎?”
“你想讓所有人,都看我們岑家的笑話嗎!”
著眼前這一切,看著岑昭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看著蔚藍“為我好”的焦急,看著周圍人鄙夷的目光。
他們每一個人,都像教官手中的電棍,狠狠地戳在我的神經上。
我雙腿一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雙手撐地,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板。
這是一個標準的認罰姿勢。
在學校裏,隻要我擺出這個姿勢,就意味著我放棄一切辯解,接受任何懲罰。
“對不起,我錯了,請您責罰。”
我一字一頓地說,聲音裏沒有絲毫起伏。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
岑昭臉上的怒氣被一種巨大的愕然和羞恥所取代。
在如此公開的場合,他的親妹妹,像一個奴隸一樣跪在他麵前請求責罰。
這比打他一耳光還要讓他難堪。
“你......你給我起來!”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
我一動不動,重複道:
“我錯了,請您責罰。”
“岑溪!”他咬牙切齒地低吼,恨不得將我從地上撕起來。
蔚藍也慌了,她蹲下來想拉我,卻被我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所懾,一時間竟不敢碰我。
“溪溪,你這是幹什麼呀,快起來,有什麼話我們回家再說......”
我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保持著那個屈辱的姿勢。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隻知道,這是唯一能讓懲罰來得快一點,結束得也快一點的方式。
最終,岑昭幾乎是把我從地上拖了出去,塞進了車裏。
回家的路上,車裏的氣壓低得能將人碾碎。
“你今天是不是故意要讓我丟臉?”
岑昭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我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夜景,沒有回答。
“你以為你裝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就會心軟?”
“岑溪,我告訴你,你今天做的一切,隻會讓我覺得,當年把你送走,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決定!”
他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捅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他看著我毫無反應的側臉,怒火燒得更旺了。
“如果你再繼續這樣瘋瘋癲癲,我不介意再把你送回學校去!”
“讓他們把你徹底——‘格式化’!”
“格式化”......
這三個字像一道驚雷,在我腦中轟然炸響。
黑暗的禁閉室,冰冷的水,窒息的感覺,還有教官那張毫無感情的臉......
“不......”
我猛地搖頭,呼吸開始急促。
“不要......不要格式化......”
恐懼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猛地解開安全帶,撲向車門,瘋狂地拉著門把手。
“我不要格式化!放我下去!”
車門被鎖死了。
打不開。
絕望中,我轉過身,看著冰冷的車窗玻璃。
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撞了上去!
“砰!”
“我錯了......”
“砰!”
“我接受懲罰......”
“砰!”
“別格式化我......”
我一邊哭喊,一邊用頭瘋狂地撞擊車窗。
直到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流下,模糊了我的視線。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車子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猛地停在路邊。
岑昭回頭,看到我滿臉是血地癱倒在座位上,不省人事。
他臉上的憤怒和不耐煩,在這一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徹底擊碎。
他慌亂地伸出手,想碰我,又不敢。
那隻向來穩如磐石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他猛地抓起手機,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完全變形。
“快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