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是你自己簽了免責協議,堅持要進那條死路的。”
“去你媽的免責協議!”鄭誌破口大罵,“那張破紙能當飯吃嗎!?我告訴你,我現在水都漫到腰了!我媽心臟病都要犯了!”
“你立刻、馬上調直升機來接我們!聽到沒有!我要直升機!”
周圍的隊員們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這種天氣調直升機?那是讓飛行員去送死。
“鄭誌,你也是成年人了。”我冷冷地回擊,“現在的風速是十級,陣風十二級,能見度幾乎為零。”
“別說直升機,就是坦克也開不進峽穀。”
“沒有任何飛行員會在這時候起飛。”
“我不管!我有錢!我出雙倍......不,十倍的錢!”鄭誌在電話那頭瘋狂吼叫,“唐寧,你不就是想要錢嗎!”
“你個拜金的賤貨,我給你一百萬!你隻要把直升機弄來,我給你一百萬現金!”
“就在我包裏,現成的一百萬!”
我還沒說話,旁邊一位年輕的女老師忍不住了,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人怎麼這樣啊......這種天氣逼人家起飛,不是殺人嗎?”
我對著話筒輕笑一聲:“聽到了嗎?連小學生都知道的常識。”
“既然你們那麼有本事征服自然,那就自己爬到高處去,或者求老天爺讓雨停。”
“唐寧!你公報私仇!我要投訴你!我要去網上曝光你!你這個......”
在那邊汙言穢語噴湧而出之前,我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此時此刻的峽穀B3區域,情況比鄭誌描述的還要糟糕。
隨著水位暴漲,他們原本站立的那塊岩石已經被淹沒。
鄭誌死死抱著那個裝滿金條和現金的防水包。
那東西重達四十斤,平時背著都費勁,更別提在濕滑的泥地裏。
“兒啊,把帳篷扔了吧!太重了!”劉桂蘭哭喊著,她在泥水裏摔了好幾跤,渾身是泥。
“不行!這帳篷好幾千呢!”鄭誌吼道,但看著越來越猛的水勢,他咬咬牙,把背上的帳篷和睡袋全解開扔進了洪水中。
負重減輕了,但手裏那個防水包,他怎麼也舍不得鬆手。
“哥!拉我一把!我爬不上去了!”
鄭寶帶著哭腔喊道。
她那雙滑溜溜的網紅登山靴成了噩夢,腳下一滑,整個人順著泥坡滑了下去。
“啊——!”
幸運的是,她被一棵橫長在懸崖外的枯樹攔住了。
枯樹搖搖欲墜,下麵就是咆哮渾濁的泥石流。
“哥!救我!快拉我!”鄭寶死死抱住樹幹,臉色慘白如紙。
鄭誌就在離她不到兩米的地方。隻要他伸出手,或者扔下繩子,就能把妹妹拉上來。
但是,鄭誌猶豫了。
他一隻手死死抓著崖壁上的藤蔓,另一隻手緊緊攥著那個防水包的帶子。
如果去拉鄭寶,他就必須騰出一隻手。
要麼鬆開藤蔓——他會被衝走。
要麼鬆開包——五百萬和金條就會掉進泥石流裏,瞬間無影無蹤。
“媽!媽你去拉她!”鄭誌衝著上麵的劉桂蘭大喊。
劉桂蘭早就嚇癱了,縮在上麵的石縫裏瑟瑟發抖:
“我......我動不了啊兒子,我腿軟......”
“哥!樹要斷了!哥!”鄭寶絕望地尖叫,眼睜睜看著親哥哥眼神閃爍,就是不肯鬆開那個該死的包。
在這一刻,那袋冷冰冰的金屬,比他親妹妹的命還重。
我算算時間,水位應該已經逼近極限了。
“二組留守,照顧孩子。一組,帶上重型裝備,跟我走。”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頭盔。
“隊長,去哪?”
“去收屍。”我冷冷地說,“或者,去見證一場關於人性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