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本能的保護動作比林妍所有炫耀加起來都更具殺傷力。
沈柔想起高二的一次地震,所有人都往外跑,隻有程遠逆著人流衝向她。
畫框砸下來時,他護住她,額頭被砸得鮮血直流,卻隻是笑著說:
“你沒事就好。”
那個為她奮不顧身的少年,如今卻把別人護在身後。
親手把最鋒利的碎片,一片一片紮進她心裏。
“準備鎮靜劑!”程遠的聲音在發抖。
他親自接過針劑,俯身在沈柔耳邊低語:“柔柔,深呼吸。”
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沈柔疼得指尖發顫,林妍甜膩的聲音飄來:
“程主任對沈小姐真是體貼呢,這麼完美的丈夫,沈小姐可要快點好起來啊。”
沈柔疲憊地閉上眼,就讓他們繼續演這出荒唐的戲吧。
觀眾早就看穿了,隻是還沒到拆穿的時候而已。
第二天趁程遠去查房的空隙。
沈柔站在護士站前企圖找到五年前流產的答案。
“請問,婦產科有一位張敏醫生嗎?”
護士頭也不抬地說:“張醫生五年前就調去兒科了。”
沈柔到兒科的樓層,透過半開的百葉窗,看見婆婆抱著昨天那個男孩。
“旭旭乖,把藥喝了。”
婆婆這麼溫柔的聲音,她從十八歲就再沒聽過。
“喝完我們一起拆爸爸買的恐龍玩具好嗎?”
五年前沈柔流產那天,婆婆隻在病房待了五分鐘。
說了句“養好身體再要”就匆匆離開。
而這次流產,她甚至連麵都沒露。
她早都有了健康可愛的孫子,哪還需要關注自己這個病秧子能不能生呢?
拐角處的主任辦公室傳來模糊的談話聲。
沈柔看到林妍對麵坐著的就是張敏,當初給她開錯藥的婦產科醫生。
“聽說沈柔又流產了?五年前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冒那個險。”
張敏轉著咖啡杯悠哉的說,“不過真意外,程遠居然真的沒追究。”
林妍輕笑出聲,“他為了我和旭旭,當然不會追究。”
隨後得意地說,“那時候我孕吐得厲害,他在沈柔隔壁特意為我安排了VIP病房。”“一天探望我幾十次,還會趁沈柔晚上睡著,偷偷在我房間多待一會兒……”
那時夜裏沈柔疼得發抖,程遠把她摟在懷裏,輕聲講他們學生時代的蠢事。
有一次沈柔哭濕了他的白大褂,他紅著眼眶吻她的發頂:
“柔柔,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保證!”
明明他記得自己每一種藥的服用時間,會在淩晨四點回家煲湯,隻為了幫她補身體。
人的心臟怎麼能同時裝下兩種截然相反的悲喜。
是他早已為他們的孩子騰空了位置。
“沈柔到現在都不知道吧?”張敏湊近問。
“程遠不過是可憐她。”
林妍撇了撇嘴,“旭旭的戶口已經轉到程遠名下了。”
“真的假的?”張敏猶豫道,“我看程遠對她的體貼勁不像沒感情了……”
林妍突然陰沉下臉:“哼,那又怎樣?”
她一字一頓地說,“這次流產已經要了那個病秧子半條命,我看她活不了幾年。”
沈柔回病房的路上,程遠臉色煞白地從樓梯口衝過來,滿頭大汗。
“柔柔!”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去哪了?你現在不能亂跑知不知道?”
他的聲音在發抖,像是真的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