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皇宮，謹身殿。

朱元璋看著下方跪著的王剛和葉天，又掃了一眼那本攤開在禦案上的暗賬。

還有幾錠作為物證的漕銀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殿內氣氣氛沉得嚇人。

“所以，”

朱元璋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手指敲著那本賬冊，

“周永昌，一個堂堂四品僉都禦史，穿著帶補丁的官袍。

守著能堆滿半間屋子的金銀珠寶，跟咱演了兩三年的清官？”

王剛額頭觸地，聲音緊繃：

“回陛下，贓銀贓物已初步查封，具體數額尚在清點。

此獠......此獠偽裝之深，心思之狡詐，實屬罕見！”

“哼！”

朱元璋冷哼一聲，目光終於落在了葉天身上，

“你，就是那個一拍牆，就把這‘清官’拍回原形的小旗官？”

葉天趕緊低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既惶恐又帶著點小驕傲：

“回陛下，卑職......卑職當時隻是覺得那牆麵聲音不對，純屬僥幸，僥幸......”

“僥幸？”

朱元璋尾音微微上揚，

“咱的錦衣衛裏，什麼時候多了個靠‘僥幸’破案的能人了？”

葉天眉尾一挑：

老朱開始不爽了！

他故作憨厚地撓了撓頭：

“陛下英明！卑職愚鈍，平時反應也慢，就是運氣好像偶爾還不錯。”

王剛在一旁聽得冷汗都快下來了，瘋狂用眼神示意葉天：

你小子不會說話就閉嘴！

朱元璋眯起了眼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皇帝極度不悅的前兆。

他最討厭的就是油嘴滑舌、恃功驕縱之輩。

“運氣好？”

朱元璋慢慢站起身，繞過禦案，踱步到葉天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那你倒是跟咱說說，你去監視周府，除了‘運氣好’拍到那麵牆，還發現了什麼‘異常’啊？”

葉天心臟砰砰跳，他知道關鍵時刻來了。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作死”技術了。

他臉上露出一種努力回憶的表情，然後仿佛突然想起什麼。

手忙腳亂地就開始在自己衣服的內襯裏掏摸：

“回陛下，卑職恪盡職守，日夜監視，不敢有絲毫懈怠！

確實還發現了一些周府人員往來上的疑點，都記在......哎？卑職的記錄本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往外掏東西。

隻聽得“嘩啦”一陣亂響，在眾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

幾個繡工精致的荷包，幾塊零碎玉佩、甚至還有一盒胭脂......

劈裏啪啦地從他懷裏掉了出來，散落在光潔的金磚地麵上。

琳琅滿目，五顏六色，一看就是女子之物。

葉天仿佛才意識到自己掏錯了東西，動作瞬間僵住。

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完蛋了”的驚恐表情。

整個謹身殿，死一般的寂靜。

王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著地上那些明顯不屬於小旗官該有的“財物”。

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葉天，我艸你祖宗！你他媽監視期間還順手牽羊？！！

葉天瞥了眼王剛發綠的臉，無奈聳了聳肩膀：

你看，跪下了，你又不樂意了。

朱元璋看著地上那堆玩意兒，又看看葉天那副“人贓並獲”的蠢樣，氣極反笑。

他彎腰，撿起一個繡著鴛鴦的荷包。

在手裏掂了掂，聲音平靜得可怕：

“葉小旗，這些......也是你‘運氣好’，從周府牆裏拍出來的？”

葉天聲音帶著哭腔：

“陛…陛下恕罪！這…這些是卑職......是卑職......”

他“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心裏卻在瘋狂呐喊：

快，快發作。

朱元璋盯著他看了足足有十息的時間，似乎想知道他懷裏是不是還藏著更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在葉天以為老朱雷霆之怒即將降臨，連“杖斃”的流程都在腦子裏預演了一遍時。

朱元璋卻突然把那個荷包扔回了他麵前，語氣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意味兒：

“王剛。”

“卑職在！”

王剛一個激靈。

“周永昌貪墨一案，交由北鎮撫司深挖嚴查，凡賬冊所涉人員，一個不準放過！”

“是！”

朱元璋重新坐回龍椅，目光再次落到裝作瑟瑟發抖的葉天身上：

“至於你......”

朱元璋拉長聲音。

等葉天豎起耳朵，才緩緩說道，

“手腳不幹淨的毛病，得治。”

葉天心裏點頭：

對對對，得治！往死裏治，最好現在就治！

“念在你此次也算誤打誤撞，立了一功，功過相抵，咱就罰你......”

朱元璋慢悠悠地說。

葉天期待地抬起頭。

“......俸祿一年，專職協查此案後續。”

葉天：“？？？”

王剛：“！！！”

葉天懵了。

不是......這劇本不對啊！

功過相抵？老朱你腦子被氣糊塗了？

看來，經過上次‘討薪’那件事情，他心理防線增強了許多呀！

王剛也懵了。

陛下這處罰......罰俸一年聽起來挺狠。

但他可是知道，與上一次因大殿摔倒而砍頭的錦衣衛下場簡直不要太好！

陛下您是不是看走眼了？這小子就是個禍害啊！

葉天思緒飛轉，當即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拿出懷中的手機，

“陛下隆恩，臣無以為報。

隻能給陛下看個好玩的東西，保證讓陛下......終身難忘。”

不等朱元璋反應，葉天迅速開機，點開視頻。

將音量調到最大，直接把屏幕懟到了朱元璋眼前！

頓時，魔性的電音和扭曲的畫麵充斥在寂靜殿上：

“我是朱元璋~開局一個碗~看誰不順眼~統統都砍翻~嘿嘿嘿~砍翻~”

那荒誕的畫麵，褻瀆的歌詞，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畫像被如此醜化。

自己的功績被如此戲謔，朱元璋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頂門！

“妖......妖物！！逆賊！！！”

他指著葉天，手指劇烈顫抖，臉色由青轉紫，氣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他一生最重威嚴，何曾受過此等羞辱！

“咱......咱要誅你十族！！”

朱元璋咆哮，聲音都變了調。

他看著朱元璋那副快要氣瘋的樣子，不由慶幸，還好帶了這樣一個手機。

果然，玩梗還是在本人麵前玩最好。

怒氣值絕對爆表！

心裏開始盤算能得到多少天的假期，重量能增加多少。

“來......來人！！！”

朱元璋捂著胸口，眼前陣陣發黑。

魔性的電音灌入耳朵，更絕心煩意亂。

“給咱......給咱把這個妖孽......拖出去......淩遲！！立刻！！！”

嚴陣以待的侍衛瞬間撲上。

沒等老朱發話間隙，葉天就提前把掉落在大殿的東西給拾了起來。

好歹是自己費功夫換來的，總不能留在這裏便宜了老朱吧？

在被拖出之際，葉天清楚看到，老朱身子一歪，竟是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