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次之後,沈聿珩來的次數莫名多了起來。
他不再隻是站在門口冷眼審視,有時會走進房間,沉默坐在那張舊椅子上,什麼也不說,隻是看著我。
但他的目光複雜得讓我心驚。
甚至我有時候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想起了什麼。
直到有一次,他帶來一碟晶瑩的桂花糖糕,放在床頭櫃上。
“吃點甜的。”
他語氣依舊平淡,可眼神落在我手腕那道被他傷過的舊痕時,瞳孔幾不可查地縮了一下。
我沒有動,隻是垂眸沉思。
上輩子抑鬱寡歡時,唯有這點甜能暫時壓住喉頭的苦澀。
他記得?
沈聿珩忽然伸手,指尖幾乎要觸碰到我額角訓練場留下的,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
我下意識地猛地偏頭躲開,動作快得帶著驚懼。
他的手僵在半空。
房間裏死寂一片。
“你就這麼怕我?”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奇怪的沙啞。
我攥緊掌心:“沈先生威嚴,我不敢冒犯。”
他盯著我,許久,才緩緩收回手,指節微微收緊。
最終隻丟下一句好好休息,幾乎是有些倉促地轉身離開。
他走後,我隱約聽到門外傳來他心腹手下阿傑壓低的聲音:
“珩哥,您最近......是不是太關注那女人了?兄弟們有點看不懂了,上次在倉庫也是為了她......”
沈聿珩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煩躁打斷他:“閉嘴!我做事需要你教?”
阿傑似乎頓了頓,還是硬著頭皮道:
“不是,珩哥......隻是晚姐那邊,還有幫裏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您這又是送吃的,又是......”
“我讓你盯著江晚,不是讓你來質疑我!”
沈聿珩的聲音陡然變冷,帶著警告:“做好你分內的事,滾!”
門外的腳步聲遠去。
我靠在牆上,心臟狂跳。
他不僅在覺醒記憶,他的異常連手下都察覺了!
不能再等,我迅速聯係沈延宗拿到了假死藥。
然而,江晚卻沒有給我更多時間,她似乎也察覺到了沈聿珩的變化。
這天深夜,我房門再次被暴力踹開!
江晚帶著兩個亡命之徒闖了進來,眼神瘋狂。
“陸星辰!你這個陰魂不散的賤人!我都重來一次了,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你想幹什麼?”我厲聲問,手悄悄摸向藏在枕頭下的假死藥。
“幹什麼?”江晚獰笑:“給我把她帶走!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我要親手......慢慢弄死她!”
那兩個男人立刻朝我逼近。
“你敢!沈聿珩不會放過你的!”
“聿珩?他今晚不在!等他找到你,你早就成了一具被玩爛的屍體!”
眼看他們要碰到我,我攥緊了藥丸。
而下一秒:“我看誰敢動她!”
沈聿珩去而複返!
他站在門口,臉色鐵青,周身戾氣駭人,他顯然聽到了江晚的話,眼神裏是震驚與被欺騙的狂怒。
他手下迅速製服了那兩個男人。
“聿珩哥哥,我......”江晚臉色慘白。
“閉嘴!”沈聿珩看她的眼神第一次帶上厭惡:“江晚,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
“我惡毒?我都是為了你!”江晚歇斯底裏:
“上輩子她就是害死我的元凶!這輩子她還要搶走你!我憑什麼不能殺她?!”
“什麼上輩子這輩子!你瘋了!”
“我沒瘋!是你忘了!你全都忘了!”
江晚指著他,又指向我,狀若瘋魔:
“你會想起來的!等你想起我死得有多慘,你就會知道,現在護著她有多麼可笑!”
沈聿珩呼吸瞬間加重,他額角猛地青筋暴起,混亂的記憶似乎強烈衝擊著他。
可江晚看著他的掙紮,又看看被他護在身後的我,眼底湧上徹底的絕望和瘋狂。
“好!好!沈聿珩,你選她是吧?”
她淒厲地笑了,猛地從後腰掏出一把黑色手槍,毫不猶豫地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那我就如你所願!就像上輩子一樣,我死給你看!”
“晚晚!不要!”
沈聿珩臉色劇變,幾乎是本能地,他猛地試圖朝她衝去!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
子彈擦著江晚的太陽穴飛過,掀飛了她半邊頭皮和一塊頭骨,鮮血和腦組織瞬間噴濺!
她身體軟倒,半邊臉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晚晚!!”
沈聿珩魂飛魄散,一把接住她癱軟的身體,手指顫抖地捂住她頭上恐怖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手。
“醫生!叫醫生!!!”他咆哮著,聲音撕裂。
場麵一片混亂。
沈聿珩瘋了似得打橫抱起昏迷瀕死的江晚,就飛一樣的衝出去。
聽著倉庫外傳來汽車引擎瘋狂遠去的聲音。
我躺在血泊中,看著空曠的倉庫頂棚,笑了。
眼淚卻混著血水滑落。
結束了。
沈聿珩,我們兩清了。
我掙紮著爬起,憑借意誌力,拖著殘破的身體,踉蹌著自己處理了傷口。
上輩子,我也逃過。
精心策劃三個月,幾乎成功登上去往國外的飛機。
卻在最後一刻被他的人攔下。
代價是,被他親手打斷雙腿,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整整一年,像畜生一樣被鎖著,尊嚴盡失。
但這一次,我絕不會重蹈覆轍。
收了藥箱,我正準備放火燒了這棟別墅,吃了藥假死脫身。
可砰的一聲,我房間的門卻又被暴力踹開!
沈聿珩站在門口,一身煞氣,眼底布滿紅血絲,
“陸星辰,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