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徹底沉沒前,抓住了謝青川這最後一絲生機。
他利用他的醫學資源和人脈,製定了一個近乎殘忍的計劃。
我必須讓自己病到需要立刻轉院急救的程度,讓林江野旗下的醫療係統無法處理,這樣我才能爭取到被轉運出去的機會。
我開始偷偷藏起部分鎮定類藥物,計算著劑量,在無人注意時服下,人為製造心律不齊和血壓異常。
我熟悉每一種藥物反應,嘔吐,眩暈,短暫的視線模糊......
身體在抗議,但我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幾天後,效果初顯。
負責監控我治療的醫生發現我的數據異常,報告了林江野。
林江野來了,眉頭緊鎖。
問醫生時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焦躁:“怎麼會這樣?”
醫生支支吾吾:“林院長,可能是溫醫生情緒波動引發的軀體化症狀加重。”
林江野坐在我床邊,沉默了許久。
他看著我緊閉的雙眼,忽然低聲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聽:
“小湘,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隻是不想失去你。”
這一刻,他語氣裏流露出的那絲疲憊和痛苦,無比真實。
然而,這絲動搖,很快被蘇雨柔的到來打碎。
看到林江野守在我床邊,她眼底閃過一絲嫉恨,隨即換上擔憂的麵具。
“江野哥,溫姐姐怎麼樣了?我認識一位很厲害的心內科專家,要不要......”
“不用。”
林江野打斷她,語氣恢複了一貫的掌控:“她的情況,我自有安排。”
蘇雨柔碰了個軟釘子,卻不甘心。
趁林江野去外麵接電話的間隙,她走到我床邊,俯身,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陰冷地說:
“裝死是吧?溫湘,你以為這樣就能逃出去?”
“做夢!隻要我還在,你就永遠別想離開江野哥身邊!我會讓你病得更真實一點!”
她眼中閃過惡毒的光,手似乎無意地,重重按在我手臂未愈合的傷口上!
劇痛傳來,我悶哼一聲,額頭瞬間滲出冷汗。
“哎呀,對不起溫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立刻驚呼,聲音大到足夠讓門外的林江野聽到。
林江野快步走進來,看到我痛苦蜷縮的樣子和蘇雨柔驚慌失措的表情。
“怎麼了?”
“我不小心碰到溫姐姐的傷口了......江野哥,我不是故意的......”
蘇雨柔泫然欲泣。
林江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最終隻是歎了口氣,拍了拍蘇雨柔的肩膀:
“沒事,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甚至沒有低頭仔細查看我的傷口。
這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我心裏對他任何一絲殘存的,可悲的幻想。
我閉上眼,不再理會他們。
是時候了!
當晚,我計算好藥效發作的時間,服下了最後,也是最關鍵劑量的藥物。
很快,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呼吸變得極其困難,視線開始模糊旋轉......
這次的反應比任何一次都劇烈!我按動了床頭的緊急呼叫鈴。
啞巴傭人衝進來,看到我的樣子,嚇得臉色煞白,慌忙跑去通知醫生和林江野。
監控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林江野幾乎是衝進房間的,他看到我青紫的嘴唇和渙散的眼神,臉上的鎮定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小湘!”
他衝過來,一把抱起我,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堅持住!醫生!”
家庭醫生匆忙檢查後,臉色凝重:
“林院長,太太這是急性心律失常,伴有休克前兆,情況很危險!我們這裏的設備處理不了,必須立刻轉送綜合醫院!”
林江野臉色鐵青,他看著懷裏氣息奄奄的我,眼神裏充滿了掙紮,恐慌,還有一種......即將失去掌控的暴怒。
“備車!去仁和醫院!”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仁和醫院有他的股份,但並非他完全掌控,且有頂尖的心內科。
我被迅速抬上救護車。
林江野緊緊跟隨著,握著我的手。
一路上,他不停地催促司機,眼神幾乎沒有離開過我蒼白的臉。
在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中,在身體極度的痛苦與麻木間,我感受到的,是一種近乎解脫的平靜。
到了仁和醫院,我被迅速推進急救室。
林江野被擋在外麵。
在急救室裏,謝青川安排的人早已接應。
所謂的搶,一部分是真實緩解我藥物引起的症狀,另一部分,則是為我的消失做最後的準備。
一小時後,搶救結束。
醫生出來,對焦急等待的林江野告知:
“林太太情況暫時穩定,但需要立刻轉入ICU進行二十四小時密切監護。”
林江野想要跟進去,被護士禮貌而堅決地攔住:
“對不起,林院長,ICU有嚴格規定,家屬不能入內,請您在休息室等候。”
他站在ICU緊閉的大門外,焦躁地踱步。他他拿出手機,反複查看,最終撥通了蘇雨柔的電話,語氣煩躁:
“她在ICU......我不知道......雨柔,我有點亂......”
電話那頭,蘇雨柔還在柔聲安慰著什麼,但他似乎有些聽不進去了。
一種莫名的心慌,驅使他掛斷電話,再次走向ICU的大門,試圖透過那小小的玻璃窗看向裏麵。
就在他湊近的瞬間!
走廊盡頭,一部專用的醫護人員電梯,門緩緩關上。
就在電梯門合攏的前零點一秒,林江野透過ICU窗戶的反射,恰好看到了電梯裏那個穿著病號服、摘下監控手環的側影。
那個雖然蒼白,卻挺直了脊梁。
那不是瀕死之人會有的姿態。
一道驚雷在他腦中炸開。
“溫!湘!”
他發出一聲近乎野獸般的咆哮,瘋狂地衝向那部已經下行的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