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丁搜索記憶,似有其事。
原主好麵子,覺著成婚乃大事,舉債也要撐場麵,確向陳三借了三十文錢沽酒。
三十文,在這鄉下地方,足夠一個壯勞力好幾日的嚼穀了。
“三十文,過幾日湊齊便還你。”
陳丁不欲多事,按下火氣道。
眼下囊空如洗,唯有拖延。
“過幾日?!哼!”陳三冷笑,鄙夷地環顧破落庭院,“就你這破屋爛瓦,耗子進門都得掉淚。如今又多一張嘴吃飯,拿什麼還?拿你這幾堵土牆抵債麼!”
他目光越過陳丁,肆無忌憚落於其後徐柳身上。
待看清徐柳那即便布衣荊釵,亦難掩的豐腴身段與清麗麵容,眼睛頓時發直。
喉結滾動,貪婪淫邪之色幾乎溢於言表。
“嘖嘖嘖......”陳三咂嘴搖頭,“陳丁啊陳丁,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這般標致的娘們都能撈著。昨夜快活似神仙了吧!”
言語粗鄙,目光如黏膩蛇信,在徐柳周身逡巡不去。
徐柳心中驚怒交加,眼神瞬間冰寒,默然握拳,指甲深掐入掌心。
敢以如此目光褻瀆於她,當真該死!
她恨不能立時將這登徒子千刀萬剮。
然而有陳丁在前,她強壓殺意,默不作聲,隻將身子往陳丁背後又縮了縮。
陳丁側移一步,徹底擋住徐柳,麵色沉下:“陳三,錢必還你,話既說完,請回吧!”
“急什麼?都是自家兄弟,哥也不逼你。”
陳三見陳丁維護,愈發來勁,抱臂斜睨,目光卻仍往他身後瞟。
“哥給你指條明路如何?”他舔舔嘴唇,露出猥瑣笑意,“你這婆娘,橫豎是撿來的,來曆不明,玩玩便罷,何必當真!”
“這樣,你讓她陪哥睡幾晚,那三十文,權當哥給你的賞錢,一筆勾銷,如何!”
他越說越不堪,壓低嗓音,滿是蠱惑。
“你若識趣,還可讓你這婆娘做那半掩門的營生。”
“你去外頭拉客,哥替你守門,咱們有福同享,有財同發,保你比土裏刨食強百倍。”
“嘿嘿,到時,銀子少不了你的。”
陳三那番無恥至極的話音剛落,陳丁的拳頭便已悄然攥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一股灼熱的怒火自他心底竄起,直衝頂門。
他的眼神也隨之驟然冷冽,如同數九寒天裏凍結的冰河。
這潑皮,竟敢當著他的麵,如此侮辱他的妻子!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徐柳卻已先一步壓下了驚慌。
她反而主動伸手,緊緊拉住了陳丁的胳膊,仰起臉望著他。
那雙曾經蘊藏著萬千氣象,此刻卻隻餘下決絕的眸子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夫君,你萬不可為了妾身......若是......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妾身寧願幹幹淨淨地去死!”
徐柳的話尚未說完,陳丁已伸出手,輕輕掩住了她的唇。
“莫要胡說。”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你既跟了我,便是我的人。我疼你護你還來不及,怎會容旁人傷你分毫?!”
他說著,手上用了些力道,按著徐柳的肩頭,將她緩緩推進屋內,低聲道:“關門,莫出來。”
隨即,他轉過身,目光如兩道冰錐,直刺向得意洋洋的陳三:
“陳三,把你那張臭嘴給我放幹淨些!再敢滿口噴糞,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此刻的陳丁,正以驚人的毅力強行壓抑著胸中翻騰的殺意。
生怕一個按捺不住,便會當場將這潑皮斃於拳下。
他前世在軍中,手上是見過血的。
此刻盛怒之下,那股久違的煞氣隱隱透體而出。
然而,陳三對此毫無察覺,反而嗤笑一聲,臉上鄙夷之色更濃:
“陳丁,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來威脅你三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窮酸德行!”
“以為撿了個沒人要的破鞋回來,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在陳三看來,陳丁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
原本隻是個泥腿子,偏偏心比天高要去學人讀書,結果書沒讀出個名堂,家業倒是敗得精光,連鍋都揭不開。
就這樣的貨色,難道娶了個婆娘,就能脫胎換骨不成!
他口中汙言穢語不絕,變本加厲地羞辱著,全然未將陳丁的警告放在心上。
至此,陳丁心中最後一絲忍耐也消耗殆盡。
“找死!”
他怒喝一聲,再無半分遲疑,身形一動,攥緊的拳頭已帶著風聲,狠狠砸向陳三的麵門。
自從接連得到兩次係統獎勵,陳丁的身體素質早已今非昔比。
眼力、反應、力量絕非昔日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可比。
這一拳勢大力沉,結結實實地夯在陳三臉上。
直打得他鼻梁塌陷,鮮血迸流,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兩丈開外的泥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哎喲喂——”
陳三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跌坐在地,一手捂著瞬間青紫腫起的臉頰,眼中充滿了驚怒與難以置信。
他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指向陳丁,色厲內荏地叫嚷:
“陳丁!你......你敢打我?!你個廢物玩意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還要當著你的麵,好好玩玩你那嬌滴滴的婆娘。”
原本陳丁還念及自己欠錢理虧,並未想下死手。
可一聽陳三竟再次用如此汙言穢語侮辱自己的女人,頓時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所有理智都被熊熊怒火焚燒殆盡。
“你真是自尋死路!”
他再不客氣,一個箭步上前,劈手揪住陳三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溜起來。
左右開弓,巴掌如同雨點般落下。
啪!啪!啪......
左邊七下,右邊八下,清脆的耳光聲不絕於耳。
直打得陳三滿嘴是血,槽牙鬆動,眼前金星亂冒,耳中嗡嗡作響。
“讓你嘴臭!再敢辱我娘子半句,我今日便叫你滿口牙齒,一顆不剩!”
陳丁邊打邊罵,手下毫不容情。
頃刻間便將陳三的腦袋揍成了一個腫脹的豬頭。
直打得陳三肝膽俱裂,心中那點囂張氣焰早已被無邊的恐懼取代,隻剩下連連哀嚎求饒的份:
“別......別打了!大哥饒命,爺爺饒命!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
“是我嘴賤,是我滿嘴噴糞,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
這一刻,陳三是真真切切地從陳丁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殺意。
他明白,陳丁絕非虛言恫嚇,他是真的敢下死手。
識時務者為俊傑。
更何況,他這等欺軟怕硬的村中無賴,眼見勢頭不對,立刻毫不猶豫地服軟求饒。
隻是,他心中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陳丁究竟是怎麼了?
為何一夜之間,竟變得如此勇悍!
陳三自問也是打架鬥毆的常客,真動起手來,憑著一股子狠勁兒,應付普通兩三個人都不在話下。
可在陳丁麵前,卻孱弱得如同待宰的雞仔,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難道他娶回來的那個女人,是什麼靈丹妙藥不成?
竟能讓一個廢物變得如此龍精虎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