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啊?!居然臨時開會進行人事調動和培訓?!救命,我手裏還有一大堆工作!”
“我剛剛聽說總裁在選拔新助理,好像每個部門的人都有機會,說不定就是要考察我們呢?!”
開會的通知下來時,辦公室有人歡喜有人愁。
而江舒宜皺緊了眉,眼神有些焦灼。
她整個上午都在寫檢討,本職工作需要加班才堪堪能夠完成。
如果還要開會培訓,今晚她要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女兒瑩瑩才剛脫離危險,需要人守在身邊陪護,她和丈夫也隻是各取所需的合約夫妻,不指望他能幫忙照顧孩子。
而且為了女兒的醫藥費,她下班後還有好幾份兼職要去做,要是耽誤時間......
她攥緊了拳,猶豫一陣,還是走到了主管麵前:“許主管,我家裏有急事,如果今天開會,那工作我能不能帶回家做?”
主管上下打量她一陣,似笑非笑。
“江舒宜,你應該知道今天沈總已經記住你了,如果工作態度還不端正,你覺得自己還能留在嘉行?”
“現在我們是沈氏財團的子公司,有的是人擠破腦袋想進來,你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滾蛋,公司不缺你一顆老鼠屎。”
江舒宜的指尖顫了顫,看著對方鄙夷的眼神,嘴裏血腥味更濃。
嘉行的待遇在業內一直排得上頂尖,失去這份工作,她更不可能支撐女兒巨額的醫藥費。
還有被拐賣十餘年才被找回來,現在雙眼失明的弟弟......如果她沒了收入,一家子都隻能等死。
掙紮許久,她沉默著回到工位上,一邊抓緊時機處理工作,一邊祈禱會議能夠早點結束。
可惜事與願違。
平時公司開會頂多三個小時,今天不但在六點下班後才開始會議,時間還特別漫長。
會議結束,已經是淩晨十二點。
同事們一邊小聲抱怨,一邊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
很快,偌大個公司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江舒宜認命坐回工位,苦澀的咖啡一杯杯往嘴裏灌,紅著眼開始加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淩晨兩點,她的手機卻忽然響起。
屏幕上是一個陌生號碼,江舒宜愣了愣遲疑接起,那一頭傳來一道陌生男聲。
“是江舒宜嗎?”
“我是小區物業的,你弟弟剛剛從樓梯上摔下來,情況有點嚴重,我們剛叫救護車給人送到醫院,醫生說他失血過多,但是血型很稀有,可能隻有家屬能匹配,所以你得抓緊時間......”
江舒宜心裏咯噔一跳,臉色頓時慘白。
弟弟行動不便,所以一直跟她住在一起。
昨晚她為了照顧女兒整夜未歸,今天一整天她也沒來得及給他報平安,他的手機肯定已經沒電了。
大概是擔心她出什麼事,所以才會冒險出門想找鄰居求助,結果......
她握著手機的手在發顫,嗓音也顫得厲害。
父母已經去世了,女兒和弟弟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現在琪琪還在ICU昏迷不醒,如果阿澈再出什麼事,她該怎麼辦?
她跌跌撞撞站起來,甚至連電腦也顧不得關,大步衝向電梯。
而頂樓辦公室,始終注視著屏幕上監控畫麵的那雙鳳眸閃過一絲冷冽幽光。
看著她按動電梯下樓,男人砰得合上筆記本,乘坐專用電梯下了樓。
......
外麵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傾盆暴雨,江舒宜卻什麼都顧不得,冒著雨騎著電動車衝向醫院。
雨幕淋濕了眼睛,她也全然顧不得擦,隻是擰動油門一股腦往前開。
父母這些年為了找到弟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她答應過爸爸媽媽一定好好照顧他的,如果阿澈出了事,她怎麼交代!
可車開到路口,前方卻迎麵駛來一輛黑色邁巴赫。
炫目的車燈讓她一陣失神,而那輛車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
回過神,江舒宜猛踩刹車。
兩輛車在相撞前停下,邁巴赫毫發無損,可她卻因為道路濕滑重重摔倒在地。
膝蓋傳來鑽心的痛,江舒宜捂著膝蓋,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
邁巴赫的駕駛座打開,一道穿著黑色西裝的身影撐傘而來。
陰影籠罩住江舒宜瘦弱單薄的身影,她勉力抬頭,正對上沈舟行毫無溫度的臉。
他握著傘柄居高臨下看著她,眼底沒有絲毫情緒,隻是淡聲道:“騎車都不會麼?”
江舒宜張了張嘴,無盡的委屈都湧了出來。
曾經連她蹭破一塊皮都要心疼得立刻放下工作趕過來的沈舟行,現在看她摔成這樣都無動於衷。
她沒有注意到男人握傘的手青筋暴起,隻是胡亂抹了抹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的液體,努力想起身離開。
可腳踝的劇痛讓她動一動都艱難極了,更別說起身。
可弟弟怎麼辦啊?
他還在醫院等她!
沈舟行緊繃著唇,眼底一片疏冷,身體卻不經意往前傾了傾,好讓手中的黑傘能遮住那道瘦弱身軀。
“我讓助理過來處理,你可以先來我車上......”
下一秒,他西裝褲腳被那隻蒼白的手緊緊攥住。
“沈總,我沒事,您送我去中心醫院可以嗎?”
她嗓音啞得驚人,語氣中夾著他沒聽過的客氣和乞求:“我家裏人出事了,必須馬上過去才行。”
沈舟行的拳頭又緊了緊。
他知道她父母都去世了,也沒有別的親人,所以她口中的家裏人,是她那個丈夫麼?
回過神,他冷漠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江舒宜強撐著想起身,下一秒,卻被一隻大手鉗住腰窩。
熟悉的木香撲鼻而來,她身體僵硬得厲害,手足無措想掙脫。
可沈舟行隻是將她半抱上車,便漠然將手鬆開,自顧自發動車子。
江舒宜坐在加熱座椅上,隻覺得手足無措。
她不敢肖想沈舟行還喜歡她,剛剛的舉動,或許隻是覺得她受傷了太麻煩,所以才會抱?
她一路沉默,沈舟行也沒說話。
到醫院時,她身上那股疼才稍微緩解。
跟沈舟行道過謝,她一瘸一拐跑向住院樓,問過護士弟弟所在的病房。
搶救還在繼續,江舒宜不敢耽誤,跑去獻過血,才頂著蒼白的臉守在搶救室外。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
看著弟弟毫無血色的臉,江舒宜什麼也顧不得,撲過去緊緊拉住他的手:“阿澈,阿澈你怎麼樣?你別嚇我好不好?你說好要陪我一輩子的對不對?”
李澈恒意識模糊,卻還是本能握住了她的手。
而走廊盡頭,沈舟行掐著煙遠遠看著那兩隻交握在一起的手,眸底冷如寒潭。
一個瞎子廢人......她都願意嫁,願意陪一輩子?
那他算什麼呢?
煙蒂在他掌心被掐滅,燒出一個通紅的疤。
沈舟行卻像覺不出痛,麵無表情走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