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嶼安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婚房。
好消息:奶奶還沒催。
壞消息:他沒門禁卡,樓都上不去。
這會兒晚上九點多,天已經黑了,他在樓下站了兩分鐘,最後認命地按了門鈴。
好半天那頭才接,明希的聲音聽起來鼻音很重:“你好。”
宋嶼安抬頭看向門禁監控,這女人在廢話什麼呢,她明明看到他了。
他說:“開門。”
明希確實看到宋嶼安了,她盯著視頻裏的畫麵,宋嶼安正抬頭看著攝像頭,這樣就好像兩個人在對視。
隻不過,不像真的對視那麼令她緊張,所以她多看了一陣。
她以為他今晚不會回來的,新婚夜他都沒回來。
宋嶼安不耐煩了:“不開也行,奶奶要你的照片,你給我一張。”
明希有些疑惑,抬手解除門禁。
宋嶼安好不容易進去,發現自己沒有卡,電梯也坐不了。
保安可以送業主上樓,尷尬的是保安根本不認識他。
最後還是明希下樓來接他。
這一番折騰下來,宋嶼安多少有些煩躁,等回到房子裏,隻想趕緊完成任務,對明希說:“我和奶奶說你已經睡了,她要我拍張你的照片。”
明希愣了幾秒,終於反應過來。
奶奶是怕宋嶼安又撇下她不管,所以查他的崗,難怪他會回來。
宋嶼安脫掉風衣外套,睨著她,“哪個是你房間?”
明希沒有擺拍的意思,而是說:“我給奶奶打電話吧。”
宋嶼安卻誤會了,挑眉看她,“想告狀?”
明希覺得他是小人之心,但還是說:“告狀也不是現在,奶奶身體都還沒好。”
她拿著手機,想起什麼,又看宋嶼安一眼,“對了,我下午把我的東西收拾到二樓次臥了,主臥也收拾好了,如果你要住的話......”
她頓了頓,“主臥的衛生間裏有新的洗漱用品。”
說完,明希就拿著手機去露台給老太太打電話了。
宋嶼安擰眉,琢磨明白明希那話的意思,他磨牙冷笑,邁步上樓。
走到主臥一看,這女人動作挺快,房間裏床上用品全都換新了,這裏跟沒住過人似的。
怎麼,她以為他就很想和她住一間房嗎?看她一副恨不得對他退避三舍的樣......
他都回來了,她還想過從前的逍遙日子,做夢。
為避免讓奶奶擔心,明希是打算幫宋嶼安圓謊的。
但是,老太太心如明鏡,在電話裏說:“我知道嶼安肯定是又出去了,我打電話也是想叫他回去陪你,明希,他現在是你的丈夫,無論以前如何,現在對你們彼此來說都是個機會。”
明希都已經放棄了,聽到奶奶這話也提不起勁,但奶奶身體還很虛弱,她不願這個時候忤逆老人,說:“奶奶,您別操心了,現在您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太深深歎息,“我怎麼能不操心啊?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姑娘,振東他們都不照顧你......要是我走之前安頓不好你,我這死了都不安心,嶼安做出那種事來,還不想負責......我也希望我孫子能長成個有擔當的男人啊,他做的那些事,讓我都覺得對不起你。你們要是能好好的過日子,我也就沒牽掛了。”
明希喉嚨有些哽,老太太思想很傳統,哪怕她和宋嶼安那一夜並非宋嶼安所願,老太太還是覺得他必須得負責。
現在也不是說服老太太的時機,她隻能繼續安撫老人,掛了電話之後,明希在露台發了一會兒愣。
她和宋嶼安肯定得離婚,這應該沒有多大難度,分居三年了,宋嶼安也很反感她,她提出來他應該會很樂意,白天他那意味不明的話大概也是氣話。
難點在於如何讓思想傳統守舊的奶奶接受他們離婚。
還是等奶奶出院之後再說吧,她默默地在心裏做了決定。
打定主意,明希起身上樓。
下午她將自己的東西歸攏到了二樓的次臥,還沒有全部收拾整齊,她走進去剛想繼續收拾,就聽見衛生間裏嘩嘩的水聲。
有人在洗澡。
明希皺起眉頭,這屋子裏除了她就隻有宋嶼安,她都已經將主臥給他收拾好了,他怎麼會跑次臥衛生間洗澡?
她站了幾秒,不想忍了,衝過去抬手就敲衛生間的門。
才敲兩下,裏麵的水聲就停了。
宋嶼安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出來:“有事?”
明希有點暴躁:“你那邊有浴室。”
裏麵安靜下來,明希靠著門板,耳朵貼近,聽見裏麵悉悉索索的聲響。
她正想催促,結果門從裏麵被拉開。
她身體的重力都在門板上,耳朵還貼著門,這下猝不及防,直接往裏麵栽了進去。
然後就撞到了一堵似牆非牆的東西。
她僵硬地抬手撐了下,這個動作是本能的,但很快她就仿佛被燙到。
掌心下溫暖帶著水汽,又很柔韌的感覺是陌生的,這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卡頓在原地。
而頭頂傳來男人的聲音:“摸夠了嗎?”
明希立刻後退,仿佛被彈開。
她的臉漲得通紅,這男人居然隻裹了條浴巾就出來了,她咬咬唇,“你怎麼不穿衣服!”
宋嶼安眯著眼,唇角勾起譏諷的笑。
“裝什麼,又不是沒見過,當年還是你自己跑酒店去找我的,不是嗎?”
明希仿佛被潑了盆冷水。
臉頰降溫的速度很快,她在原地僵了幾秒,手指緩緩攥緊,聽見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響,仍沒回頭,而是試圖同男人解釋:“我說過了,那時候是阿姨擔心你,讓我去找你,所以我就去了。”
“你是我媽養的一條狗麼?”宋嶼安的語氣透著幾分散漫,“退一步講,你在酒店房間還有機會,我被下了藥神誌不清,你是清醒的,但你逃了嗎?”
明希忍不住轉身,看著麵前質問她的男人,“你真的知道那天晚上你是什麼樣嗎?你以為我沒有反抗?”
宋嶼安很不客氣地坐到了床上,淡淡道:“你要是努力反抗了,現在我和你不會在這裏。”
那天晚上的情況,他承認自己完全沒有記憶,但明希進門時他已經意識不清,怎麼想這女人都是有機會跑的,一個腦子清醒的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神誌不清的人麼?
明希垂在身側的雙拳緊攥,一時間居然無法反駁。
現在想想,那一晚她確實有過機會逃跑,隻是被她錯過了。
她這個愚蠢的戀愛腦,在進入酒店房間時發覺宋嶼安狀態不對,以為他生病了,她扶著他去床上坐下,還給他倒了一杯水......
如果她能在看到他的那個瞬間做出清晰的判斷,她就應該立刻離開,可是她卻擔心他,以至於錯過了逃的時機。
關心則亂,更何況,正常人誰能想到他是被下藥了。
她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宋嶼安已經先入為主給她判了刑,好像無論她說什麼都沒有用。
見她不語,宋嶼安掀起眼皮睇過去,“挺有意思的,一邊裝受害者,一邊又接受我爸媽的安排跟我結婚,然後成為宋太太,過吃穿不愁,房車不缺的日子,你還挺委屈?”
明希沉默著。
宋嶼安覺得她是根本無法反駁。
他話鋒一轉:“做宋太太就要有宋太太的樣,當初能厚著臉皮爬上我的床,現在就別裝清高,和我來分房那一套。”
看出明希排斥,他是鐵了心不讓她睡安穩覺。
他自顧自抖開被子,這時忽然聽見沉默良久的明希出聲。
“如果我不想當宋太太了呢?”
宋嶼安又望向她。
明希仍站在原地,視線筆直地注視著他,表情倔強,“等奶奶出院身體好一些,我們就離婚吧。”
宋嶼安擰眉,半晌忽然笑。
“逗我呢?”
家裏人想要控製他還不夠,現在還多出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他真是被氣笑了。
他語氣猛然一沉,“你是不是以為你可以掌控一切,包括我?你想的時候我就得娶你,你不想的時候我就得聽你的離婚?”
他站起身,朝著明希大步走過去。
男人氣勢洶洶,明希下意識後退,隻是他動作比她快。
她才退了兩步,就被男人一把攥住手腕硬拽了一把。
她腳步不穩,身體一晃,險些撞到男人的身體。
手腕很痛,她試圖掙紮,宋嶼安傾身,帶著極強的壓迫感,靠近她。
他低著頭,很近地睨著她,說話間,呼吸拂過她的臉,“明希,你給我聽清楚,現在是我說了算,就算要離婚,也輪不到你來提。”
她不是很排斥他嗎?他就要她受著。
他話說完,另一隻手扣住明希的下巴抬起,低頭吻上她的嘴唇。
明希宕機了幾秒,待反應過來,立刻劇烈地掙紮起來。
她扭過頭躲避男人的嘴唇,但他的唇又觸碰到她的臉頰。
他又抬手去捏她的下巴,很粗魯。
明希完全感覺不到什麼和喜歡的男人親近的美好,她的腦子完全被恐懼占據了。
有零散的記憶湧入腦海,是三年前的那一夜,當時她太疼了,哭著求宋嶼安停下來,但是男人就像是聽不到......
她開始拚命地掙紮,使出全身的力氣推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