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府後,祖母收起聖旨,哆嗦著將我抱進懷裏囑咐:“孩子,雖然聖旨已定,但太後壽誕在即,萬國來朝京城隻進不出,得等七日後帶能帶著你父兄的遺體返鄉......”
“這七日,你得回府去穩住那個煞星,以免多生變故。”
說到要我回公主府去,祖母心疼極了,不斷輕撫我的頭發:“孩子,為了剩下的人,不能讓你在爹娘和兄長靈前守孝,苦了你了。”
我又忍不住落淚,抱緊了眼前我這個唯一的親人。
她顫顫巍巍,連背脊都在發抖,眼淚落在我的手上,燙到能灼傷我的靈魂。
怕祖母擔心,即便我的心酸脹到苦痛,也強忍著眼淚。
“祖母,我知道的,我不苦。”
“是我對不起爹娘和兄嫂......謝晚宜的事情因我而起,自然該我回去終結這一切。”
祖母欣慰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公主府前,先去給你的雙親磕頭。”
我點頭,從祖母懷中起來,紅著眼對著爹娘和兄長的牌位狠狠磕了三個頭,而後拜別祖母,回了公主府。
一入門,我便知曉,謝晚宜這幾日都沒回來。
因為我前些天為她挑選的送給太後的賀禮,還擺在廳堂。
賀禮貴重,她不過目,自然無人敢收撿。
不過,不回來也好。
我直奔臥房,開始清理我與謝晚宜的過往。
謝晚宜追求我時寫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情詩;
謝晚宜為我作的畫,親手給我刻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木雕;
一切的一切,都被我扔進了火盆。
火苗猝然升高,將我和謝晚宜多年的感情吞噬殆盡。
第二日,我去了山頂寺廟。
和謝晚宜成親的這些年,每七日,我都會到寺中,為她祈福。
是以,祈願樹上掛滿了我的願望,每一條都是希望謝晚宜能平安順遂,喜樂安康。
廟裏的佛像前還擺著一個荷包,裝的是我和謝晚宜頭發。
因為謝晚宜說,這樣我和她就會得到神明的祝福,我們會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我嗤笑一聲,吩咐僧人將我的祈願布條全部扯下,連同荷包一起剪碎扔進了山間的溪水中。
從今天起,我不再期盼和謝晚宜共度餘生。
辦完這些,我才回到公主府。
不想一進門,就看見謝晚宜坐在院裏的石桌旁,衣裳敞開,臉色潮紅,而賀明軒跪坐在石磚上,頭正埋在她的襦裙之下......
兩人在做什麼,不言而喻。
我下意識心口一刺,又連忙按下情緒,視若無睹地走向臥房。
“站住!”謝晚宜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可知曉,若我再去晚一步,明軒就會出事?”
“周淮之!你理應向他道歉。”
我腳步一頓,回過頭看向謝晚宜,語氣平靜:“對不起。”
謝晚宜眉頭一皺,正要責難:“周淮之,你什麼態度......”
話沒說完,賀明軒連忙拽住住她的衣袖:“公主,明軒身份低微,哪受得住駙馬爺的道歉,不如就算了吧。”
聽到這話,謝晚宜心疼地將他抱緊:“出身卑微不是你的錯,你不用妄自菲薄。”
她命令我:“既然明軒為你求情,你過來伺候他。”
“這石桌也確實粗糙了些,明軒細膩的肌膚蹭在上麵,本宮心疼,你過來躺下,為他墊一墊。”
“他舒服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我難以置信,猛然抬頭緊盯著她。
我是皇帝欽賜的駙馬,他賀明軒隻是個上不得牌麵的男寵而已!她竟然要我當賀明軒的人肉墊子,伺候他們做那事!
而且為了賀明軒,她害死了我爹娘、害死了我那剛中舉入仕哥哥和嫂嫂,她又憑什麼要我跪下給賀明軒道歉!
憤怒像火在心口燒,我氣得雙眼發紅,卻又不得不為了僅剩的家人,走到石桌上躺下,兩人的重量毫不猶豫地壓了過來。
賀明軒神情得意地半躺在我身上,謝晚宜跨坐在他身上。
兩人每一次動作,每一下晃動,都壓得我透不過氣。
也讓我屈辱萬分。
甚至最後一下時,賀明軒故意用力坐在了我的脆弱處,一陣劇痛襲來,我忍不住蜷縮起身子。
兩人也因為我的動作,差點摔下桌子。
我捂著胯下,眉頭緊皺。
賀明軒卻先發製人:“唔!公主息怒,是在是駙馬亂動......”
謝晚宜被戳的疼痛,驚叫出聲,猛然低頭看著我,眼底盛滿怒意!
“周淮之!你不道歉就算了,還敢在本公主最舒適的時候使絆子!”
“我沒有。”我捂住心口,顫聲辯解。
謝晚宜卻不信,看我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般冷冽刺骨:“既然你無心道歉,就去水牢裏反思罷!”
她一聲令下,侍衛當即衝上來鉗住我,將我扭送進了公主府的水牢!
這裏平時是關押叛徒,或者罪奴的地方!
水裏漆黑一片,血腥和泥垢混在一起,偶爾能看見蜥蜴蛇鼠。
“啪嗒”一聲,侍衛將我手腳銬住,然後推進水裏。
臭水沒過口鼻的那瞬,咽喉和肺腑火辣的疼。
恍惚間,我又想起謝晚宜說的愛我。
我身子弱,素來怕黑又怕冷,成親後,府裏每一處都是燈火通明。
每年最寒冷的時候,她會為我備上足量的銀絲碳,帶我去泡溫泉。
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將我的雙腳捂進自己的懷中。
那時她會感慨:“淮之,我定會為你擋住所有風雪。”
甜蜜的承諾一句一句,可我竟到如今才明白,原來許下的承諾,全部都是用來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