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西棠的話讓宋錦薇有一刹那的遲疑。

宋錦薇臉上的勝利者笑容僵住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不上不下。

【這個賤人，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

“儂廢話啥！”宋錦薇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尖銳得刺耳，“不是我的，難道還是你的不成？人贓並獲，我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西棠沒理會她的叫囂。

她蓮步輕移，緩緩走到那個高舉著手鐲、滿臉“正義”的丫鬟麵前。

她的動作不急不緩，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律，與這滿室的狼藉形成了鮮明對比。

“拿來我看看。”西棠伸出手，聲音平靜。

那丫鬟下意識地把手往後一縮，眼神躲閃。

西棠也不惱，隻是抬眼看著她，唇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眼神，看得丫鬟心裏直發毛。

【她......她想做什麼？她難道發現了什麼？不可能的。】

在西棠的注視下，丫鬟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將那隻手鐲遞了過去。

西棠接過手鐲，走到窗邊，借著透進來的天光，將那隻鐲子舉到眼前，細細地端詳著。

這副模樣，讓宋錦薇心裏的火燒得更旺，變得愈發不耐煩起來。。

“看夠了沒有！”她不耐煩地催促道，“一個賊而已，難道還想讓鐲子替你證明？”

西棠終於放下了手鐲，轉過身，那雙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宋錦薇。

“二姨太您說的對啊，就是這鐲子替我澄清！”

她的聲音依舊是軟糯的。

沒等宋錦薇開口，西棠繼續說下去，“我記得這隻鐲子，昨日你還戴在手上，我無意間瞧見裏圈，有個像米粒一樣大小的小坑，二姨太你是不是不記得了？”

那小丫鬟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宋錦薇沒有發現丫鬟的異樣，隻是納悶，西棠這時候提這個做什麼！

丫鬟渾身一軟，腿肚子都開始打顫。

【她一定是發現了，不然怎麼可能可以提起，她準備的假鐲子沒有半點瑕疵。】

西棠將她們的反應盡收眼底，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再講，以二姨太的身份，至少也要佩戴老坑的玻璃種。可這隻嘛......”她把手鐲在指尖轉了轉，語氣裏帶上了幾分戲謔，“光澤暗淡，裏向還有棉絮，摸上去的手感也毛糙，五塊洋錢能買到的貨色，二姨太要是拿它當寶貝，倒是讓西棠開了眼界，我百樂門的姐妹也都瞧不上的。”

“嘩——”

門外跟來看熱鬧的幾個下人，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議論聲。

她們不懂什麼老坑玻璃種，但鐲子是真是假，那點光澤和質感，還是看得出幾分的。

“還有......”

西棠沒給宋錦薇喘息的機會，她抬起自己纖細的手腕，將那隻鐲子往上一套。

那鐲子對她來說，圈口明顯大了不止一圈，鬆鬆垮垮地掛在小臂上，滑稽得很。

“這鐲子圈口也太大了點，我這手腕，戴上去怕是留不住，洗個手都要飛出去。二姨太是覺得我偷來當腳環戴嗎？”

“噗嗤——”

不知是誰，沒忍住，笑出了聲。

緊接著，屋子裏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偷笑聲，像是點燃了引線，炸得宋錦薇體無完膚。

宋錦薇的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精彩得像開了個染坊。

她死死地瞪著西棠，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西棠的目光，從她那張扭曲的臉上移開，落在了那個已經快要癱軟在地的丫鬟身上。

“這位姐姐，”西棠走過去，將那隻假鐲子輕輕塞回她手裏，聲音輕得像在說什麼悄悄話，“你說是吧，這賊贓，做得也太假了點。”

那丫鬟手一抖，鐲子差點掉在地上。

她看著西棠那雙含笑的眼，隻覺得那裏麵藏著一把刀，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她笑起來好可怕。】

我......我......”

宋錦薇還有什麼不明白，西棠看穿了她的把戲，當眾揭穿了她，讓她丟盡了臉麵。

宋錦薇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西棠吼了這麼一句，“你給我等著！”然後猛地一轉身，提著裙擺，在一眾丫鬟的簇擁下，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那背影，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又輸了，又給了瞧不起的西棠。

西棠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緩緩斂去。

她低頭，看著那個被丫鬟驚慌中掉落在地上的假鐲子，彎腰撿了起來。

心情很好的拋著把玩，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啪嗒”一聲，假鐲子摔在地上，碎了。

門外看熱鬧的人也紛紛散去，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

【這丫頭不錯。】

嗯？

孟管家也喜歡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