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裴煜不告而別的第八年,我和他在長街上撞了個滿懷。
他美人在側,搖身一變成了萬人之上的太子。
我散盡家財刮花了臉,擺了個豆腐攤。
侍衛將我攔在十米之外。
我們彼此寒暄了幾句,全都默契的沒有提起從前。
臨別之際,裴煜忽然開口問。
“林芷,你怨我麼?”
我淡然一笑,搖了搖頭。
“當年的事各有難處。”
哪有什麼怨不怨的。
畢竟我的身邊已經有人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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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總戴著鬥笠?”
裴煜追上來時,一陣狂風卷起,鬥笠被硬生生掀飛。
陽光直直照在我臉上,那些交錯的疤痕驟然暴露在眾人眼前。
裴煜的手猛地一顫,瞳孔驟縮。
“這......這是怎麼回事?”
周圍原本散去的人群見狀,又紛紛圍攏過來。
“這姑娘竟認識太子殿下?”
“瞧著穿得普通,還滿臉疤,太子殿下能看上她?”
議論聲此起彼伏,我臉頰發燙,慌忙彎腰去拾鬥笠,卻被裴煜死死扣住手腕。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的疤痕,眼底翻湧著驚痛,追問不休。
“林芷,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我看著他擔憂的樣子,卻忍不住笑出聲。
“裴煜,是誰傷的我,你不知道麼?”
今年,是我認識裴煜的第十年。
初見他時,他渾身是血倒在草叢裏,傷口深可見骨。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背下山,安置在家中,日日熬藥換藥。
傷好後,爹爹看他眉眼幹淨,又無處可去,便留他在藥鋪幫忙。
他雖不說話,手腳卻麻利,從不出錯。
鎮上惡霸上門催收高額地租,抬手就要打我。
向來沉默的他突然衝上來擋在我身前,硬生生受了一棍,左臂當場骨折,卻依舊死死護著我。
陪我上山采藥,也總走在前麵,悄悄清掉路上的荊棘。
我愛吃糖葫蘆,他就走十幾裏山路去給我買。
藥鋪的老主顧們見他這般護我、疼我,常常打趣。
“裴小子,林芷姑娘溫柔能幹,你就娶了她,倆人好好過日子!”
“林老大夫,正好有人可以傳承你的衣缽啊。”
每當這時,他總會低下頭,耳廓泛紅,眼底卻盛滿溫柔。
我天真的以為,這是上天賜給我良緣。
縱然他不會說話,可他眼中有我,心裏有我,我便滿意。
他不拒絕,父親就為我們辦了一場盛大的婚事。
當夜,裴煜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在婚書上寫下。
【裴煜今生永不相負。】
他將婚書折好塞進我掌心,承諾會護我一輩子。
我也以為這就是一輩子,可直到他消失那天。
灶上的粥還溫著,院裏的雞還等著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