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貞徑直挽住商邵的胳膊,她手輕輕撫上小腹,眉眼間帶著佛女特有的淡然。
“許是佛前祈福得償,腹中已有了善緣。”
“方才宴上香火味重,倒有些反胃,你陪我去吃些素齋好不好?”
懷孕?
裴貞才回來半個月,竟然就有了孩子。
我抬頭對上商邵有些躲閃的眼神。
商邵下意識的咳了咳。
裴貞這才慢悠悠抬眼瞥見我,像是剛察覺我的存在,神色依舊淡然。
“妹妹也在此處。”
“這些年辛苦你了,邵哥性情執拗,多虧你這些年悉心照料,替我守著這份俗緣。”
說著,她轉頭看向商邵,眼神柔和。
“都怪你,執念太深,讓妹妹白白耗費了十年光陰,我該為她誦經祈福,化解這份牽絆才是。”
我垂著眼,指尖依舊無意識摩挲著小腹。
當年她可不是這般模樣。
她帶著幾個跟班攔在學校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這私生女,也配跟我一個姓?”
那時的她,囂張跋扈,哪有半分如今的淡然出塵。
這十年佛前清修,倒修成了頂級的演技。
見我不說話,裴貞語氣愈發悲憫。
“我潛心禮佛十年,略有感知人心之能。”
“方才靠近妹妹,便覺你心中怨懟如迷霧遮眼,想來是這三年的委屈積了太多。”
她微微頷首,姿態虔誠。
“其實我此番歸來,除了與邵哥續緣,也想幫妹妹化解這份冤孽。”
我依舊沒接話,隻是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誰告訴她,我這十年隻圍著商邵轉?
當年裴夫人找到我時,隻甩給我一張支票和一份婚前協議,可從沒規定我要守身如玉。
這三年裏,我偷偷談過的戀愛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商邵常年泡在劇組,要麼熬夜拍戲到淩晨,要麼跨省出差十天半月,回家也隻是把這裏當旅館。
我便借著為他打理生活的名義自由行動。
商邵對我的乖巧深信不疑,從不會查我的行程,甚至我晚歸時編的拙劣借口,他都懶得深究。
如今摸著小腹,那個蝴蝶刺青的輪廓又在腦海裏清晰起來。
慶功宴那晚,他的手覆在我腰上,鎖骨的刺青蹭過我的脖頸。
他好像說過,自己是頒獎禮的特邀嘉賓,還留了個私人號碼。
我隨手塞在了禮服口袋裏......
“裴汐,你到底想清楚沒有?”
商邵的聲音打斷回憶,他皺著眉,顯然沒耐心再等。
“阿貞一片好心要幫你化解冤孽,你別不知好歹。”
裴貞輕輕拍了拍商邵的手背,語氣依舊淡然。
“邵哥莫急,妹妹心中的結不是一日兩日能解開的。”
“我知道她舍不得這段婚姻,也舍不得你,隻是執念太深,看不清前路罷了。”
她看向我,眼神悲憫如菩薩:“妹妹,你且安心,我定會幫你放下不甘,不會讓你再受這情苦折磨。”
可不是我不想走,我得找到那個有蝴蝶刺青的男人啊!
我剛要開口,裴貞忽然閉了閉眼,雙手合十,語氣愈發沉重。
“不好,妹妹心中的怨毒竟在反噬!”
她緩緩睜眼,眼底帶著一絲痛惜。
“你是不是在心裏咒我腹中孩兒?”
“妹妹,冤有頭債有主,孩子是無辜的,你若有恨,便衝我來,莫要傷及無辜的善緣啊。”
商邵臉色驟變,立刻將裴貞護在身後,怒目瞪向我。
“裴汐!你竟然心存歹念,想害她的孩子!”
裴貞靠在商邵懷裏,神色依舊淡然,卻輕輕搖了搖頭。
“邵哥,別怪妹妹,她隻是被怨孽纏了心。”
“不如,我來幫她化解這份惡念。”
很快裴貞讓人端來兩碗糙米粥,米裏摻著沙粒,湊近便聞到一股土腥味。
“妹妹,這是我親手淘洗的。”
“你若喝下,過往怨懟自會隨泥沙沉澱,也算解了咱倆的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