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邊回到廂房的趙心柔冷笑一聲,眼神明顯清明了不少。
因為她融合了周靜姝的記憶,不僅知道了侯府的好幾樁醜事,更是知道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光靠這個,她就足以扯開侯府這層看似“榮華富貴”實則“肮臟不堪”的遮羞布了。
想到未來的日子不僅緊張刺激,還能一步步摧毀周家,趙心柔頓感舒暢,笑容也肆意張揚。
照顧她的林嬤嬤見狀,麵帶憂愁地道:“小姐,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呢?揭穿郡主懷孕的事,這對我們侯府的名聲不利,郡主說不定也會怪罪你的。”
趙心柔嗤笑道:“怪罪我?”
“嬤嬤也是糊塗了,你們又沒有人提前跟我說她懷孕了,我怎麼知道?”
林嬤嬤狐疑道:“我怎麼記得小姐在夫人房裏聽見過?”
趙心柔反駁道:“我當時心思單純,怎麼會想到這些?”
“我以為你們是要讓趙心柔懷孕,不得不低頭為妾呢?”
林嬤嬤鄙夷道:“趙心柔是什麼身份?也值得咱們算計?就算她僥幸活下來,榮安郡主能容得下她?”
趙心柔眼底寒意深重,所以她的死在他們看來,竟然連多餘的意義都沒有。
她頓時譏誚道:“誰讓趙心柔嫁妝多呢,侯府如今就是個空架子,我能不多想嗎?”
林嬤嬤道:“嫁妝再多,還不是進了侯府的倉庫,娶榮安郡主才用了一半呢,另外一半,自然是小姐的。”
趙心柔狐疑道:“那麼多錢?聽說足足八十萬兩呢,趙家就沒人來要?”
林嬤嬤得意道:“是一百萬兩,還有二十萬兩的壓箱底,嫁妝單子上根本沒有,還是我幫忙整理才發現的。”
“不過已經給世子收起來了。”
趙心柔的目光閃了閃,沒有上嫁妝單子的壓箱底,那就是母親那邊送來的箱子,她當時因為煩悶沒有打開來看。
本以為母親有了兩個弟弟不會在乎她了,想不到竟然給了她二十萬兩的嫁妝,那幾乎是母親所有的陪嫁了......
深吸一口氣,趙心柔默默壓下心裏的鈍痛,看來她有必要重新審視身邊的親人了。
以為會成為自己後盾的五叔,實際上是出賣她的第一人。
而以為永遠不會再有交集的母親,卻暗中贈予她大筆財富。
這些錢,她一定要加倍拿回來。
“趙家真是不中用了,就是不知道趙心柔的母親會不會派人來鬧?”
林嬤嬤聞言,立即嘲笑道:“那趙心柔被燒得麵容盡毀,因為受不了打擊選擇自盡。你大哥可憐她才給她一個妾室的名分下葬,趙家人都感激涕零,那外嫁的龐家婦還怎麼有臉來問?”
趙心柔的母親江氏,書香門第,改嫁虎威將軍龐衝,駐地西寧,已有十年未曾回京了。
即便如此,周家也太囂張了。她分明是被周晨輝給殺死的,仵作驗屍便可以一辯真假,可偌大的京城,自己親人都靠不住,還能有誰會為她出頭?
就在這時,貼身丫鬟小桃急急跑來。
“不好了,世子被通政司的人抓走了!”
“什麼?”林嬤嬤大驚,連忙問道:“怎麼會這樣?”
小桃驚慌失措道:“是護國公府的世子薑懷瑾帶人來抓的,說是京郊大雨衝出趙心柔的屍身,脖頸碎裂,定為謀殺。郡主都攔不住,隻能派人去王府報信了。”
“怎麼是這個煞星哦!!!”
“天呐,這下侯府要有大麻煩了!”
“走走走,咱們快去看看。”
趙心柔站在原地,眼裏滿是震驚。
薑懷瑾,薑皇後的親侄子,太子的親表弟。
她幼時暫住護國公府,承蒙老太君教導,是和他有過幾麵之緣。
但他一向冷心冷情,孤高自傲,乃是京城中最出名的天子驕子。
若說周晨輝是京城出名的翩翩公子,那薑懷瑾必定是那顆耀眼的灼灼明珠。
他自幼深得皇上寵愛,年滿十八就執掌通政司,是朝廷公認的帝王心腹,更有太子做後盾,前途無量。
此番他敢來抓周晨輝,勢必不會向誠王府妥協。
所以她的死......會有一個公道嗎?
趙心柔懷著忐忑的心情,趕去探聽消息。
前廳裏,眾人慌做一團,卻不敢妄加議論。
定遠侯沉著臉,看向兒媳榮安郡主,問道:“王爺那邊有把握嗎?”
榮安郡主麵色緊繃,聲音沉著道:“我父王會進宮的,薑懷瑾再大的官威也要顧及我皇伯父。”
周夫人口幹舌燥道:“就怕皇後那邊......”
“當年護國老夫人曾教養過趙心柔。”
護國老夫人是皇後的母親,當之無愧的國太,除了太後她老人家,護國夫人就是這京城裏最尊貴的老夫人了。
定遠侯不悅道:“早知今日,我就說納個良妾,那趙心柔出身名門又如何?進了府邸還不是隨便你們折騰?”
“現在好了,惹出禍事來了吧!”
周夫人委屈地紅了眼眶,欲言又止地看向榮安郡主。
若不是她善妒,容不下趙心柔,自己兒子怎麼會冒險?
榮安郡主麵色不悅,這是明著責怪她了。“爹娘放心,我不會讓晨輝有事的。”
話落,她徑直離去,擺足了郡主的威風,絲毫沒有看見,定遠侯漆黑的臉和周夫人皺起的眉。
趙心柔見狀,嘴角抿起一絲寒意,上前表露不滿:“我大哥真傻,竟然為了個已經到手的女人殺人。”
“爹娘也真是的,我大嫂都懷孕了還會跑嗎?”
“咱們隻需要拖一拖,不僅大哥不用冒險,就是郡主都得求著我大哥去娶。”
周夫人沒好氣道:“你懂什麼?那可是誠王府。”
趙心柔嗤笑道:“誠王府又如何,下一個當皇帝又輪不到他們家。”
“現在大哥涉險,我們還不能責怪大嫂,反而要想辦法哄她去救大哥。”
“可偏偏,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定遠侯想想也煩悶,沒好氣道:“我就說娶個高門兒媳沒什麼好處,你偏不聽!”
周氏聞言,急聲道:“當初可是侯爺親口說誠王是個好親家我才讓輝兒推掉趙家婚事的,如今怎麼成了我的錯?”
“我沒說是你的錯?”
“那侯爺是什麼意思?”
“算了,我不跟你說!”
“不行,侯爺必須說清楚,這件事怎麼能怪我呢?沒有你的允許,我和輝兒也不敢......”
“住口!你簡直無理取鬧......”
“我怎麼就無理取鬧了,嗚嗚嗚嗚......”
眼看定遠侯夫婦為此吵起來了,趙心柔不動聲色地退下。
這一家子豺狼虎豹,虛與委蛇,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她看了看外麵豔陽高照的天,微微仰著頭,感受著活下來的真實感。
薑懷瑾啊薑懷瑾,你願意為我出這個頭,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孤軍奮戰啊!
倏爾間,趙心柔睜開眼睛,看向榮安郡主的住處。
接下來,也該輪到她去做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