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伏地跪拜,誰也不敢抬頭。
誠王的餘光看見,皇上直接越過他,伸手扶起了薑懷瑾。
他捏緊拳頭,眼底閃過一絲羞憤,身體卻是不敢枉動。
直到皇上喊“平身”,他這才在侍衛的攙扶下站起。
可皇上卻沒有第一個找他說話,而是問薑懷瑾道:“案子審得怎麼樣了?怎麼鬧到要和王爺動手的地步?”
誠王連忙上前,可還不等他開口,皇上又繼續道:“你要是為了趙家丫頭出事,你表哥該要把朕的勤政殿拆了。”
薑懷瑾笑了笑道:“皇上言重了,王爺剛剛隻是在和微臣開玩笑。”
“開玩笑?”
“是的。”
“朕沒有問你。”
“誠王,你來說。”
誠王捏了捏疼痛的那隻手,仿佛還有知覺,又仿佛沒有。
他吞咽了一口吐沫,上前服軟道:“臣弟有錯,一時失控,嚇到薑大人了。”
皇上點了點頭道:“知道有錯就好,先退下吧。”
誠王被噎,想為周晨輝說情的嘴也木然起來,隻得先退到一邊。
皇上隨即看向江氏:“郭夫人。”
江氏連忙上前拜見:“臣婦在。”
皇上看向那兩具屍體,麵不改色道:“還能認出誰是你是外甥女嗎?”
江氏抬眸,淚眼猩紅,點了點頭。
皇上立即對身旁的大太監餘得順道:“賜金絲楠木棺槨,你陪著郭夫人將趙家丫頭的身後事辦好。”
餘得順連忙上前攙扶江氏,將她帶到一旁。
“趙慶豐何在?”
“學生在。”
趙慶豐癱軟地爬上前,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皇上厭惡道:“你送嫁入京,心懷不軌,導致趙心柔慘死周家別院。”
“事後更是毒辣,不僅將下人清掃幹淨,還將趙心柔屍身賣與侯府為妾,要說你與此事無關,朕第一個不信。”
“來人,將趙慶豐拖下重打一百大板。”
趙慶豐驚恐大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然而禁衛軍行事迅速,根本不給他繼續求饒的機會,眼看就要被拖走了,趙慶豐不得已轉向誠王:“王爺救命啊,王爺救我,王爺......”
誠王撇開臉,不敢應聲。
趙慶豐的嘴也被堵住,直接當場行刑。
巨大的棍棒聲落下,周晨輝隻看了一眼,便覺得有血沫飛入眼簾,嚇得他僵硬無比。
就在這時,皇上的聲音傳來:“周晨輝?”
周晨輝渾身一顫,連忙跪著移動,迅速向皇上靠攏:“微臣在,求皇上恕罪。”
皇上輕嗤一笑:“恕罪?”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嗎?”
周晨輝連忙叩頭,緊張不安道:“微臣有罪,微臣該死,微臣不應該辜負郡主。”
誠王比他還緊張,立即嗬斥道:“閉嘴!你自己做的事情與榮安有何幹係?”
皇上看了一眼誠王。
誠王立即下跪道:“皇上,此事有蹊蹺。”
“那一夜大火雖是起至周家別院,可跟周晨輝絕無幹係,與榮安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
“求皇上明查。”
周晨輝明白這件事絕不能承認,否則別說是他,就是誠王府也逃不了幹係。
隻要誠王府不出事,就算皇上責備他,他也還可以東山再起。
於是立馬磕頭道:“求皇上明察,此事與微臣無關,微臣是冤枉的。”
皇上道:“趙心柔剛死不到一天,就從你即將過門的正妻變為你侯府隨意安葬的妾室。
“她帶來的巨額嫁妝名正言順充入你們周家的庫房。”
“緊接著你風風光光迎娶榮安郡主。”
“你問問這些老百姓,他們信嗎?”
“他們若是相信你是無辜的,朕就相信你,如何?”
周晨輝口幹舌燥,麵色驚惶,不停地磕頭道:“微臣真的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是趙慶豐的意思,是他讓我給趙心柔一個名分。”
“他說趙家在京誠已無根基,隻想讓趙心柔在京城有一處魂息之地,微臣礙於情麵不得已答應,求皇上寬恕。”
皇上冷聲道:“既然是趙慶豐的安排,那就帶他來回話。”
誠王聞言,暗暗握緊了拳頭,汗水順著額頭滴下。
然而侍衛很快就來道:“回稟皇上,趙慶豐經不住刑罰,已經昏死過去了。”
誠王聞言,立即鬆了好大一口氣。
皇上看向誠王:“朕記得你與趙慶豐是同窗。”
誠王立即跪地道:“正是如此。要不然臣弟也不會將榮安嫁入周家。”
“這門婚事是趙慶豐保媒的。”
皇上點了點頭道:“你是個重情義的人。”
誠王心虛地牽動著嘴角,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皇上再次看向周晨輝:“即便你沒有殺趙心柔,可你自幼與趙心柔定親,兩家往來親厚,眾人早就將她視作你的妻子。”
“你不顧往昔情義將她厚葬就算了,竟然做出貶妻為妾,吞並她嫁妝的事情來。”
“這也就是誠王府的庶女,一個賤妾所出。換作正緊人家的姑娘,誰會願意嫁給你?”
誠王麵如豬肝,根本不敢反駁。
好在皇上還沒有撤除榮安的封號,否則......誠王府簡直就是笑柄。
周晨輝也傻眼了,榮安不是嫡女嗎?
怎麼變成賤妾所出了?
他偷偷看向誠王,不料誠王立即嗬斥道:“畜生,你還不快跟皇上認錯。”
“趙心柔的嫁妝你隻是暫時保管,本意是等趙老夫人派人來接回去的,誰料趙老夫人突生變故,所以才遲遲安放在周家。”
周晨輝肉痛地皺眉,這是要將趙心柔的嫁妝吐出去啊。
可看見誠王也無計可施的樣子,他也隻好垂頭道:“回稟皇上,趙心柔的嫁妝微臣並沒有動過,還是完好無損的。”
“微臣隨時可以將它拿出,交給趙家人保管。”
薑懷瑾嗆聲道:“連趙慶豐都是你們周家的走狗,趙家還有什麼人可靠?”
周晨輝憤然抬眸:“你......”
皇上點頭附和:“也對。”
周晨輝急速低頭,生怕皇上看出他的不滿。
誠王見狀,心裏已然後悔,自己怎麼會鬼迷心竅,覺得周晨輝是繼薑懷瑾之後的可造之材,將女兒下嫁給他?
就說薑懷瑾這份忍耐的心性,就是周晨輝遠遠不及的。
可事已至此,他也隻好上前收拾殘局道:“趙心柔還有生母在世,蕭夫人雖遠在西州,可她的親妹妹郭夫人就在這裏。”
“臣弟覺得,可以暫時交給郭夫人打理。”
皇上看向薑懷瑾道:“你覺得呢。”
薑懷瑾道:“郭夫人大義,敢於為外甥女出頭,微臣覺得可信。”
皇上聞言,點了點頭:“那就交給郭夫人打理。”
周晨輝癱軟在地,他的私房錢都沒有了......
可好在,命是保住了。
就在他以為事態已經平息的時候,緊接著薑懷瑾的一句話又將他打回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