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繼香明白新生的意思，思考了一下，認真地說：“我可以找借口去你家，但目前不能讓我爸我媽知道，要是一公開那就得花錢。我們這裏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現在哪裏有錢？！再說現在你剛上班，先把工作做好，這事不急！”

新生還是有點擔心：“繼香，你對我真好，那我想見你怎麼辦？”

繼香的眼睛轉了轉，主意來了，笑著說：“這個嘛，好辦。以後我們周圍不管那個村放電影，我們都在背幕見麵，好不好？”

新生真的佩服繼香，然後笑著說：“好，你主意真多。繼香，知道我現在最想什麼？”

看新生問話怪怪的，想了一下，還是吃不準，便認真地說：“我不知道。”

新生調皮地說：“我很想再點燃一次。”

繼香聽他一說，頓時急了：“大白天的，來來往往好多人，你犯傻啊。”旋即臉上不覺泛起了紅暈，微笑著說：“回去吧，我很累了，今天要早點回去休息。”

新生笑著看繼香漸漸離去，回到家裏，他是非常的高興，全家上下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他的歌聲，母親看了自然也非常高興。

晚飯後，母親收拾好碗筷，見新生正在看書，於是象以前新生上學時一樣，坐在他的身邊。想了半晌，滿懷深情地對新生說：“孩子，現在你能做上這個會計，真是我們餘家祖上積德，你一定要好之為之。你做這個會計，是領導的關心，更是全鄉那麼多人的信任，你一定要管好每一分錢，千萬不能讓人失望。櫃子抽屜裏的錢是國家的，咱們就再窮、再困難，也不能動用一分錢。你要是用了，不說你的會計做不長，就是我們家祖上的老臉也沒處放。那樣的話就真被那些小人說著了，以前你父親一心為公，到死都沒給我們留下一點的財產，做幹部哪能不得罪人呢，有人恨死你大（父親）了，看你大（父親）死了，還有兩個兒子未成家，而且家中連一張大桌了，兩條大板凳都沒有，都在背地裏暗笑咱們！說你們兄弟倆長大以後肯定找不到媳婦。新生，現在能有這個機會，一定要好好珍惜。”

新生看著母親，他知道母親的意思：“媽，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母親看新生懂事的樣子，用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聽她講：“死鬼你大（父親）手裏提著槍，腦袋挎在腰上掙來的榮譽、地位，也不過就是做個村長。他是一心為公，我們家是一點點的光也沾不上的！他常講自己是組織員、是幹部、是領導，一定要做榜樣給別人看，所以在去世的時候，全村有良心的人哪個人不掉眼淚。想想以前的日子，真是說多困難就有多困難，我們作為幹部家庭，和大家一起不也熬過來了嗎？我們沒有給祖上丟臉！記得在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全村的春秋糧食種子，為了到底放在什麼地方？全村的組織員幹部，開會討論了三天三夜，放在東家不放心，放在西家怕不妥，研究來討論去，最後一致決定就放在我們家的西廂房。這是全村人的希望，為什麼放在咱家，那是全村人的信任，我們不能辜負！當時你哥哥還小，沒糧食吃餓的是直哭，我們寧可去河塘裏捉小魚、抓小蝦、摸歪歪回來熬湯喝，也沒想過動用一粒糧食。”

新生有點不理解：“媽，當時有小魚、小蝦、歪歪熬湯，那日子肯定不錯吧？”

母親一聽，苦笑著說：“孩子，你是沒過過那個日子，一沒油二沒鹽的，更不用說調料了。吃一頓新鮮，兩頓還可以，接下來就難說了，現在想起來心裏都犯酸水。即使就是這樣艱苦，我們也沒舍得動用一粒糧種，因為我們不能辜負大家的信任，更不想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

新生又想說話，母親再次用手示意他，繼續聽她說完：“孩子，你說那麼苦的日子我們都熬過來了，現在不管怎麼樣，日子都比以前不知道要強多少倍吧。現在你這麼小就有這麼好的運氣，你大（父親）去世早，我怕沒人指撥你，怕你犯傻，媽媽雖然是個婦道人家，又不認識字，但是經曆多，知道世上沒有後悔藥。今天媽媽跟你講這麼多，就是讓你知道這個機會來之不易，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能被錢迷了心竅。世上沒有過不了的坎，再大的困難牙一咬、挺一挺就過去了。俗話說：自己苦的錢——萬萬年。隻要是你自己的錢，怎麼用別人管不著；國家的錢，哪怕是別人的錢，隻要不是自己的錢，切不可眼小；要是那樣，你沒臉見人外，媽媽也會被人恥笑，而且祖祖輩輩都見不得人。孩子，你一定要為你死去的大（父親）爭氣！為媽媽我爭臉！為祖宗爭光！”

新生這才真正理解母親今天講話的含義，母親為了讓自己明白這個會計工作的責任，第一次給自己講了這麼多。心想母親一字不認識，卻用一顆正直善良的心來詮釋責任和信任的道理，這也許就是她老人家一直受人尊敬的最好證明。新生凝望母親慈祥的臉，深情地對母親說：“媽媽，您放心，兒子能不能給您爭光——不好說，但決不會給您丟臉！相信我，兒子人窮但絕不會誌短！我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工作，而且一定把工作做好。媽媽，您放心吧，我決不會讓您失望！”

聽了新生的話，母親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