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太醫,我家小姐怎麼樣了?”
耳畔聲音響起,黎錦若還未從睡夢中緩過神來。
她茫然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厚重床幔,外間是熟悉的聲音。
“白笙?”黎錦若喃喃喊出聲。
丫鬟白笙立刻應聲,掀開床幔,驚喜道:“小姐,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謝天謝地,您可算醒了。”
“不過是老毛病了,我沒事。”黎錦若撐起胳膊從床上起身。
“怎麼能不擔心您呢,上一次您昏睡了整整三天,上上次您昏睡了五天,還有上上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真沒事。”
黎錦若頭疼的擺手,隻是身體實在沒什麼力氣,連扶著床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白笙見狀,在一旁攙扶,仔細見黎錦若的氣色果然比前些日子,眉眼中多了喜色。
“徐太醫果然有本事,才一副藥小姐的臉色看著就好些了。”
“徐太醫?”黎錦若手指揉著額頭,腦袋昏沉沉,茫茫問道:“徐太醫從不應診,他怎麼會來?”
白笙搖頭,“奴婢也不知道,本來太夫人請的是李太醫,不知道為何來的是徐太醫。徐太醫是當世神醫,能來給小姐醫治,太夫人這會兒正高興呢。”
“還真別說,徐太醫果然有本事,”白笙喜滋滋的,“就紮了幾針,不過半個時辰小姐就醒過來了,要是以前,指不定要昏睡多久呢。”
“對了,小姐,您這會兒覺得身子怎麼樣?”
徐太醫的果然名不虛傳,說話的功夫,黎錦若便覺得自己的力氣又恢複了些,腦子也比以前清明了。
從小她就得了一種時常昏睡的怪病,短則兩三天,長則四五天,最長的整整七天。
七天七夜,滴水不進。
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她挺不過來了。可偏偏她撐著最後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這些年,安國公府請了不知道多少名醫,都看不出她得了什麼病。
除了時常昏睡,沒有別的毛病。
可正因為昏睡的時間太久,她的身子幾乎虛弱到極點。
屏風後,黎錦若怔怔望著外麵的人影。
對方身材清瘦修長,如鬆如竹,一舉一動透著灑脫恣意。
原以為徐太醫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沒想到竟然是個年輕男子。
“黎二小姐身子無礙,按照我的方子,將養個半月就沒事了。”
徐太醫的聲音透著冷漠,又有些漫不經心。
黎錦若將手從屏風後收回,“多謝徐太醫!”
白笙滿臉不可置信,“半個月?以前請了那麼多大夫,可沒有一個敢說半個月就能醫好小姐。”
徐太醫哼了一聲,拎起藥箱,“若是不信在下,便另請高明吧。”
白笙衝了出去,急切的解釋:“徐太醫,我......我沒不信你,實在實在是......”她急得腦門出汗,忽然間福至心靈。
“實在是,您太厲害了,一貼藥就能讓我們小姐醒過來,現在半個月就能治好小姐的舊疾,可真真是華佗在世,妙手回春啊。”
胡言亂語說了一通,說的徐太醫眉目緩和了許多,從藥箱中拿出一隻檀木盒子。
“若是再有昏厥之意,就將這香點上半個時辰,便可好轉。”
黎錦若身子好轉,消息像風一樣傳遍了整個安國公府,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
黎太夫人拉著黎錦若的手,老淚縱橫,“好好好,錦丫頭是個有福氣的,等你身子好了,祖母就給你尋一門好親事,讓你風風光光出嫁,生兒育女,福壽綿長。”
黎錦若依偎在祖母懷中,滿心的依戀。
“祖母,錦兒不嫁人,往後就在安國公府守著你。”
她生母早逝,父親和兄長常年駐守邊關。祖母一個人支撐著安國公府,將她們姐妹拉扯大,是她這世間最親近的人。
這邊祖孫二人享受著天倫之樂。
這廂,黎家三房卻烏雲密布。
“一個病秧子,能活幾年還不知道呢,一天天的,好東西流水似得往她房裏送,也不怕虛不受補。”
黎三夫人連氏摔摔打打,想著方才看到的東西,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黎三爺聽見這話,在一旁急得跳腳,恨不得上前捂住妻子的嘴,“哎呀,你少說兩句吧,要是傳到母親耳中,我看你怎麼辦?”
連氏橫眉冷對,譏諷道:“我有什麼好怕的,滿京城誰不知道,安國公府的黎二小姐,從小身患怪病,這輩子別想嫁出去了。就這麼一個病秧子,放在別家早自生自滅了,偏太夫人寵的跟眼珠子似的,也不怕折了壽!”
黎三爺扶額,“這裏是安國公府,不是你們連家那樣的小門小戶,這樣的話不要再說。”
“我就要說,憑什麼他們大房的丫頭錦衣玉食,咱們三房卻要節衣縮食,憑什麼?”
連氏的不滿,對黎錦若沒有造成絲毫影響。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身子果然如徐太醫所說,漸漸好轉起來。
甚至還能到院子裏走上一圈。
到了第七日,她在白笙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到黎太夫人的院子去請安。
黎太夫人激動的差點扔掉拐杖,看著孫女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錦兒,拜見祖母。”
黎太夫人一把將人拉到懷裏,哭的不能自已,心肝肉的叫個不停。
黎錦若低著頭,紅了眼眶。
祖孫正哭著,外間忽然傳來炮竹聲,而後是鼓樂聲。
管家小跑著進了院子,“太夫人,宮裏來人了,要咱們到前廳去接旨。”
黎太夫人愣住,“聖旨?”
“對,說是陛下親自下的聖旨,但是什麼事兒,宮裏的人沒說。”
黎太夫人實在想不明白安國公府到底有什麼事,讓皇帝親自下旨。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忽然一白,“難道是你父兄?他們在邊關出事了?”
黎錦若按住祖母的手,安撫道:“祖母放心,如今邊關太平,兩國又剛建立了邦交,短時間不會再起戰事,陛下降旨,想來是別的事。”
黎太夫人這才放下心來,歎息道:“但願如此,隻要不是你父兄他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