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嘉怡郡主支走了雲枝,眼底帶著笑意:“後院的人已經處理了,是手底下的人管教不嚴才讓不軌之徒鑽了空子。隻是這黎四小姐,怕不是什麼知書達禮的大家小姐,黎二小姐要小心了。”
黎錦若乖巧點頭:“謝郡主關心。”
黎四小姐的稱呼倒也沒錯,自己長姐嫁入皇宮,二叔兩子一女,黎知南隻比自己小幾個月。三叔一子一女,黎意柳也算是最小的。
郡主滿意地拉著黎錦若的手:“以後多與雲枝來往來往,這小丫頭難得喜歡一個人。”
將她們送到門口,雲枝還依依不舍的告別。黎錦若笑笑,示意她回去。
黎知南則坐在後麵的馬車上,準備回國公府。
暈倒的黎意柳在馬車中醒轉,知道自己的真麵目瞞不住了,倒也不裝了。
黎錦若第一句話卻讓她有些害怕了:“我娘究竟是怎麼死的?”
黎錦若用審視的眼神看著她,眼底是她從未見過的隱忍和怒氣。
黎意柳往馬車邊縮了縮:“我也不知道,隻是當初見宮裏有人找母親,威脅母親說什麼孟瑤光的死要藏好了......”
孟瑤光就是黎錦若的母親,當初因為難產過世。連生下的小弟也在十二歲意外落水死亡。
黎錦若心中劇震。
母親之死,一直是她和父親之間的心結,也是她心中的隱痛。
而黎意柳一路沉默,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原想讓黎錦若當眾出醜,沒想到反而讓她得了靖安王的維護,自己卻可能惹惱了嘉怡郡主和蘇月謹。
黎意柳其實還有話沒說。
當初她還碰見自己母親咒罵孟瑤光,所以連氏是動了殺心的,而不是她所說的威脅。
黎錦若沒再說話,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找連氏對峙。
她閉眼不再說話,思慮著自己母親與宮中之人沒有任何聯係,究竟是誰想要害死自己母親。而黎意柳說的一定是真相嗎?
黎錦若閉目養神,心中並不平靜。楚元祁的再次出手相助,堂妹毫不掩飾的惡意,都讓她感到一股暗流在湧動。
她想起祖母的叮囑,皇家之人,沒有純良的。那楚元祁屢次相助,目的究竟為何?
真的僅僅是因賜婚之故嗎?
可是自己私心又覺得楚元祁不是別有目的的歹人。
還有黎意柳。
今日之事,恐怕不會就此罷休。
回到安國公府,黎錦若先去向祖母請安,並將嘉怡郡主賞花宴上發生的事,簡略說了一遍,略去了楚元祁細節,隻道是自己發現琴弦有異。
黎太夫人聽完,沉吟片刻:“蘇家那丫頭,一向與柳丫頭交好,是個沒腦子的。至於柳丫頭......”
她歎了口氣,“她娘被關,心中怨憤,難免行差踏錯。你日後多防備著她些,但麵上也不必太過苛責,免得落人口實,說我們大房容不下三房的孤女。”
“孫女明白。”
黎錦若點頭。祖母考慮得周全,家族顏麵和個人恩怨,孰輕孰重,她分得清。
“靖安王......”黎太夫人頓了頓,看向孫女,“他今日又幫了你?”
黎錦若知瞞不過,便道:“是,王爺恰好路過,出言說了幾句公道話。”
“巧合?”黎太夫歎氣道,“錦兒,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他為何總在你需要時出現?對你的喜好又那般了解?祖母是過來人,這等殷勤,未必全是真心。你需得多留個心眼。”
“是,祖母的教誨,孫女謹記。”
黎錦若垂眸。
祖母的擔憂,也正是她心中所慮。
“祖母,孫女想去見見嬸母。”
黎太夫人沉吟片刻:“去吧,小心些。”
從祖母院裏出來,黎錦若心事重重。行至花園僻靜處,卻見楚元祁正負手立於一株海棠樹下,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王爺。”黎錦若按規矩行禮。
楚元祁轉身,臉上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黎小姐可是在怪本王多管閑事?”
“王爺說笑了,今日之事,錦若還未謝過王爺。”黎錦若溫和道。
楚元祁走近兩步,目光落在她發間那支桃花簪上,笑意深了些:“謝就不必了。隻是本王好奇,黎小姐似乎對本王頗有戒心?”
黎錦若後退半步,拉開距離:“畢竟王爺是怎麼知道意柳的想法,唯一的解釋就是,王爺派人監視安國公府。不過錦若也相信王爺無害我之心。”
“黎小姐果然聰慧。”楚元祁低笑一聲,忽然壓低了聲音,“那若本王說,知曉小姐心中所憂,例如......連氏為何那般憎恨小姐,甚至可能與令堂早逝有關呢?”
黎錦若猛地抬頭,瞳孔微縮:“王爺何出此言?”
“本王隻是偶然得知一些舊事線索。”楚元祁折下一小段海棠枝,在指尖把玩,“小姐若想知道,不妨答應本王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三日後,城西歸元寺有廟會,陪本王去一趟。”楚元祁看著她,漫不經心道,“屆時,本王或許能告訴小姐一些,有趣的事情。”
楚元祁的話,像是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麵。
“王爺此話當真?”
“本王從不對小姐說謊。”楚元祁神色難得認真。
黎錦若權衡片刻,終是點頭:“好,我答應你。”
“一言為定。”楚元祁將手中海棠枝遞給她,“這花雖不及桃花嬌豔,卻也別有一番風姿,贈予小姐。”
說罷,不待黎錦若反應,他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