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的幾天,薑芸變得異常沉默和謹慎。
當值時全力以赴。
不當值時,她就埋頭研究她的特製洗發配方,在小屋裏偷偷搗鼓那些草藥,記錄它們的功效和氣味。
祁淵似乎忘了那日的不快,或許是因為她還有些用。
他依舊召她洗頭,但目光偶爾落在她身上,都讓薑芸覺得脖頸發涼。
她絕不多看一眼,絕不多說一句。
然而......
慈寧宮內。
太後慢條斯理地修剪著蘭草的花枝。
“哦?陛下隻是掐了她,卻被李德全勸下了?後來也沒再追究?”她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心腹太監躬身回道:“是,那薑芸如今更小心了,隻埋頭伺候陛下洗頭,並無任何異動。”
“陛下似乎......也並未因舊物被碰而徹底厭棄她。”
“哢噠”一聲,一小段花枝被剪斷,落在地上。
“哀家倒是小瞧了這個洗頭婢。”太後放下剪子,拿起絲帕擦了擦手,“看來,光是碰了舊物,還不足以讓皇帝徹底狠下心腸。”
“她這緩解頭痛的本事,倒成了她的護身符。”
她走到窗邊,目光漸冷:“皇帝近來頭痛發作漸少,脾氣......似乎也稍能控製了些。這不是哀家想看到的。一個無法掌控的瘋子,才是好皇帝。”
她需要的是皇帝永遠沉浸在痛苦和猜忌中,依賴她提供的“安撫”,而不是一個來曆不明的醜宮女。
“她既然成了變數,那就不能再留了。”太後聲音輕柔,“皇帝不是看重她這點手藝嗎?那便讓這點手藝,變成催命符。”
她轉過身,對心腹太監勾了勾手指。
太監立刻附耳過去。
“去找一種藥,要慢性的,初期症狀似頭痛加劇,煩躁易怒,而後嘔血......下在皇帝的膳食裏,要隱蔽。然後......”
她眼中閃過精光:“讓禦膳房那個咱們的人,‘偶然’發現點東西,人證物證總要齊全才好。”
“奴才明白。”太監眼中閃過狠戾,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慈寧宮。
與此同時,在下等宮女居住的院子裏,薑芸正對著一小碗綠色糊狀物發愁。
這是她偷偷從禦花園角落采來的薄荷混合了少許薑汁的“試驗品”。
味道刺鼻,形態可疑,她實在沒勇氣直接用在皇帝頭上。
“不行,得再想想......”
她咬咬牙,又翻出之前從太醫院學徒那裏討來的一小包幹菊花和皂角原料。
“或許......得先從我自己的頭試起?”
而禦膳房內,心腹太監在一個正低頭擇菜的小太監身後,手指幾不可察地彈了彈。
小太監身體一僵,隨即恢複如常,繼續手中的活計。
一連幾日,風平浪靜。
薑芸依舊每日戰戰兢兢地去給祁淵洗頭,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生怕那天這人給她掐死。
她搗鼓的那些薄荷、生薑試驗,終究沒敢往皇帝頭上用,隻在自己頭上試了試,清涼是清涼,就是味道有點衝鼻,還得再琢磨。
祁淵似乎也忘了那日掐她脖子的事,或者說,在他眼裏那根本不算個事。
他依舊冷著臉,閉著眼,隻是偶爾掃過她的目光,依舊帶著冰渣子。
薑芸通過讀心術,聽到的多是些對朝政煩躁、對大臣的吐槽,偶爾說幾句對她手法尚可的評價,她心下稍安。
然而,這平靜很快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