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翌日午後，司徒煜回府。管家戰戰兢兢稟報了昨夜夕雨閣大火之事，並道火後未見少夫人蹤跡，恐已罹難。

司徒煜聽罷，隻淡淡應了句：“知道了。善後之事，你妥善處理。”便起身離開了正廳。

管家愕然。少爺竟不問少夫人死活？難道......

司徒煜踏入書房，對著空氣道：“夜影。”

一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無聲顯現，單膝跪地，銀色麵具覆麵：“爺。”

“昨夜之事，細說。”

夜影將夕雨閣失火前後，包括二夫人、司徒煜舟、蘭夫人所有言行，事無巨細，清晰稟報。

司徒煜聽罷，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果然迫不及待了。“林顏雪現在何處？”

“異地花園。”

司徒煜頷首，夜影瞬間消失。

書房靜下，司徒煜靠向椅背，閉目片刻，才起身走向書架。如往常般啟動機關，走入密道。

曲折前行，進入一間地下石室。室內布置簡單，僅一床一桌。林顏雪正昏睡於床上。

司徒煜上前，在她肩頸處輕點兩下，隨即在床邊椅中坐下。

林顏雪悠悠轉醒，入眼是陌生石室。她不是困在火場嗎？記得房梁坍塌，她衝向窗邊......之後便沒了記憶。這裏是地府？她轉動眼珠，看到床邊人影——司徒煜？他也死了？

她撐坐起身，伸手捏向司徒煜的臉頰，用力一掐！

“嘶——”司徒煜吃痛，揮手格開，“你做什麼？！”

看著他臉上浮現的紅痕與怒容，林顏雪愣了愣，又輕輕掐了自己一下——會痛！她還活著！那他......

她不由輕笑出聲。

司徒煜眸色轉深，以為她裝傻逃避：“林顏雪，少在我麵前耍花樣！”

得知自己未死，林顏雪心神稍定，深吸口氣解釋：“我掐你，隻是想驗證你是否活著。你會痛，證明你活著；你活著，同處一室的我自然也沒死。”邏輯雖繞，卻也算清晰。

司徒煜恍然，原來她方才一係列反應，是以為自己葬身火海了。

怒火微消，隻聽她問：“我為何會在此處？”

司徒煜不答反問：“夕雨閣大火已過一日，你‘失蹤’，不知你父親若得知，會作何反應？”

“我父親什麼都不會做。”林顏雪語氣忽轉低沉，帶著一絲悲涼，“我若死了，對他們或許是種解脫。或許沒了利用價值，那個人......就會放過他們。”她眼前浮現三個月前的舊事。

那時，忽聞司徒煜派人提親，父母本在猶豫。因當年司徒煜父母身中劇毒、奄奄一息之際被神秘蒙麵人擄走，年幼的司徒煜曾求父親相助尋親。父親應下，卻追查三年，無果。司徒煜十六歲那年，突然登門，不知與林父說了什麼，二人不歡而散。自那以後，父親性情大變，生意凋敝，林家迅速衰落。

她那時僅十二歲，不明所以，仍去找司徒煜，卻屢遭冷遇。年歲漸長，她便知他恨林家，厭她。

提親那日，父親初時拒絕，不久卻突然改口答應。她百般追問才知，全家性命已被人掌控。那人以她性命要挾，逼父母應下婚事，隻為讓她嫁入司徒府，做一枚聽話的棋子。

她不知當年司徒煜與父親究竟談了什麼，也曾詢問，卻總被厲聲斥回。父親不說，或許......可以從司徒煜這裏探尋真相？或許，還能借他之力，找出幕後操控林家之人？

司徒煜聞言，心中疑竇叢生。她那幾句話，是何意？難道林家亦是受人脅迫？幕後黑手又是誰？

“走吧，我帶你出去。”他忽然道。

林顏雪怔住：“出去？”她當然想，可二夫人他們能放過她？她轉開話題：“夕雨閣因何起火，夫君想必清楚。不知打算如何處置？”她出現在此，司徒煜卻如此平靜，定知內情。她若想“生還”，需一個合理解釋。

司徒煜未答，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走出石室。

穿過錯綜複雜、嵌滿夜明珠的密道，來到盡頭。他在壁上某處一按，石牆洞開。

走出密道，林顏雪才發現，這地下網絡竟如此龐大複雜，若無指引，必困死其中。

難怪他不懼她知曉。

夕雨閣已毀，司徒煜便讓她住進了他的院子——和風居。

換了環境，林顏雪依舊閑散度日，或曬太陽，或去湖邊垂釣。隻是身後總跟著一群丫鬟仆役，甩也甩不掉。問之，方知是司徒煜嚴令：他不在時，她身邊必須有人。

這日深夜，司徒煜與司徒五策馬疾馳回京。途經一片樹林時，遠處傳來隱約的打鬥與呼喝之聲。

二人放緩速度，警惕前行。近前，隻見林間空地上，一名年輕男子渾身浴血，被十餘名黑衣人圍攻，已是強弩之末。

司徒五低聲道：“爺，江湖恩怨，與我們無關，小心些。”

“嗯。”司徒煜漠然應聲，不欲多事，正欲策馬繞行。

林中忽傳出一陣狂妄大笑：“小子，乖乖受死吧！今日便是你的忌辰！”